会保持沉默的?”
天子却道:“不,恰恰相反。”
“怎么?”
“张梁可能会犹豫要不要继续反对你,而曹彰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止你。”
“为何?”赵姮微微皱眉,“你不是都说了,张尚书是个老古板。”
“正因为追求的是社稷朝纲的稳定,张梁才更希望在孤死后,帝位能够顺利地过渡到下一位君主手上,不要有任何的波澜。
“这也是为什么,阿尨出生后,他会接连不断地上书,请求孤早立储君。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,谁坐在那个位子上并无太多所谓,只要不生出乱子,他们的家族总能占据一席之地。
“张梁以为,单纯是后宫现在唯一的皇子,还不足以确立阿尨继承人的地位。要是他突然有了个兄弟,孤又一时顾及不了、撒手人寰,就又会掀起纷争,不如早些定下储君,按部就班的好。”
“哪怕叫我有了摄政的机会,也非要这个名分?”
答案很残酷,很现实:“在他眼里,你只是一个公主。”
还是一个从未牵涉过朝廷大事、没什么威望的政治新手,到了朝堂上,他有一千种法子架空她,倒没那么急迫地对付她了。
张尚书是很正统的人,立储的优先级比对付一个无知妇孺要高得多。
反而有她在旁边看护,三皇子在宫中也能多一重保障。作为交换,让她挂个名头垂帘听政,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。
“听起来是有利于我,”赵姮冷笑一声,“却叫人很不爽快。”
天子知她性情刚烈,爱憎分明,才要劝这一句:“为君者,不能光凭自己的喜恶决断世事,讲究的是一个平衡之道。
“听你话的人,心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;和你对着来的人,也有可能会为你所用。
“你最不该做的就是站队,要知道,他们与你的利益不可能完全一致。站在势均力敌的拔河者中间,才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,叫局面更容易倾倒向你希望的方向。”
“那曹彰却又是如何?”赵姮问,“因为张大人不反对了,他就要站到另一头,一定要反对一下?”
“因为你挡了他的路。”
“哦?”
“曹彰虽也是出身大族,却是不受重视的边缘旁支,权势之路走得并不容易。
“像他这般的人,更需要其他的助力,或是一个有力的姻亲,又或者简在帝心,坐到最得帝王信重仰赖的位置上。”
“所以,他想讨好未来的幼帝?”
宁嫔一看就是个草包,天子没有其他倚靠,就得托孤于大臣。
张梁固然希望帝位能够稳定传承,但托付于他,恐有架空之忧,说不得就会被世家大族控制住朝堂。
托付给曹彰,也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隐患,依天子过往的言行,还是相互制衡的可能性更大。
但为了制衡,多半会稍偏向曹彰一些。偏他比张尚书会哄人,三皇子是那般性情,假以时日,他说不定真能成为“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”的权臣,彻底压过现在的老对头。
赵姮不满:“他也可以选择讨好我。”
“隔了一层,哪有投效正主更便捷呢?”
况且谁都不看好她,讨好了她,再由她通过控制幼帝来操控全局,转那么多道弯,中间变数太多,实在是吃力不讨好。
“若要打下你,最好的时机是昨夜,其次是今日。奈何他昨天瞻前顾后,见有人出头就想当个坐收渔利的老叟,他这个见风使舵的性子……平常能游走众人之间,两方得利;关键时刻却会输在不够果决,吃下闷亏。”
天子的语气隐有嘲弄,赵姮也跟着笑了一声。
只是快到太极殿门口时,一个矮小的影子立在那,赵姮收敛了些许笑意。
“见过父皇,”小孩子缺觉,一大早被人挖出被窝,眼神带着点惺忪的睡意,“见过……姑姑。”
一旁侍候他的老嬷嬷,则深深俯首:“见过陛下,见过长公主殿下。”
“还称殿下呢?”徐公公默了一路,可算找到个机会表忠心,还不怕得罪对方的,“该称陛下了!陛下昨夜封了长公主殿下为常羲玄女,以后就不能再称殿下为殿下,而要叫玄女陛下!”
“啊,这?”果然又一个反应不及的人,甚至不敢窥上面人的表情,只打着磕巴试探,“玄,玄女陛,陛下?”
天子笑意盈然:“正是。”
赵姮懒得理会这些官司,索性跨过门槛:“幼稚。”
天子慢一步,是为叮嘱小皇子:“阿尨可知,父皇为何召你来?”
“儿臣不知。”
“是姑姑。姑姑要立你为太子。你且等在殿后,等待听宣,姑姑要你上去的时候,你就要立马跑到她身边。因为她想立你为太子,就会面对许多人的敌视,你要听她的话,好好保护她,成为她的盾。”
天子随意地颠倒黑白,朝臣反对的明明是赵姮,他偏要说成是因为立储。
阿尨听得云里雾里,还有些害怕:“阿尨,阿尨怕保护不了姑姑。”
“别怕,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。”天子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,“你是个孩子,他们对孩子没那么苛刻,你只要站在姑姑身边,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了。”
御殿之上的人,可以最后出场。
满朝的文武重臣,却不得不早早出门。彼时天还未亮,四下沉寂,宫门口却熙熙攘攘如街市,挤满了各家各户的马车。
今日的朝臣,脸色是沉重的阴云,一个个都像是来上坟的。
“江大人昨日当真是风光,”不少人冷笑着,故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