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南王妃心里清楚,消息一旦传入军中,王爷定会二话不说,直接斩杀明月。
奈何流言蜚语像阵风似的,她派了不少人查源头。
派去的人回禀,当日,明月郡主纵马踩踏百姓,世子属下舍命救下孩童,竟被明月郡主辱骂,不仅如此,就连世子也在明月郡主马下受了重伤。
明月郡主当街放出豪言,早晚有一天,她的哥哥会取代世子之位,她也是公主至尊。
燕南王妃不信自己的女儿能说出这种话,公主至尊,那是燕南王当了皇帝,他的女儿才能享受的公主资格。
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众人,燕南王要造反吗?
燕南王妃恨得咬牙切齿,“本王妃竟然小瞧了那个病秧子,竟然给明月下套。”
可谣言屡禁不止,燕南王妃没有法子,只好将明月软禁起来,连夜送到郊外庄子。
王爷怒气归来,看不到明月,也就无法杀了她。
等过些时日气消了,再将明月接过来。
谁知这次,燕南王看都不看王妃一眼,直接朝属下下令:“去,将郡主捉来,本王要亲自斩杀。”
夏长春浑身一震,父王竟然…竟然真的要斩杀妹妹?
妹妹的行为确实无状,嚣张跋扈,三皇子一事还未解决,竟然当街纵马,放出大逆不道之言。
若她的死能还燕南王府清白,还他清白,也算死的其所。
夏长春匍匐跪在地上,“父王英明。”
燕南王深深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,大刀阔斧来到夏长嬴的院子。
当看到破败不堪的小院,只有一个侍卫和一个嬷嬷伺候时,眸中划过幽暗。
从前那个贱妇,口口声声说世子喜清净,特意选了个僻静院子。
院子僻静,该伺候的人手总不能少,院子再僻静,总不至于破败不堪。
贱妇阳奉阴违,仗着他长日在军中居住,竟然……
燕南王眼眶湿润,心疼的夺过顾云手中药碗,一口一口的喂夏长嬴吃药。
“长嬴我儿,为父…让你受苦了。”
夏长嬴压下眸底讥诮,抬眸,十分受宠若惊道:“儿子不苦,只要父王能来看儿子一眼,即便死了,也无憾!”
母妃就是死在他的手中,继室对他打压,庶子庶女欺压于他,这位父王能不知道?
他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。
既然他要装,那他就陪到底。
顾云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,不打扰父子两人说话。
想来这次风波过去,她也能吃上口热乎饭了。
自从来了夏长嬴的院子,除了偷偷溜进府外那几次沾了荤腥,其余日子,吃的猪狗不如。
一刻钟后,燕南王从屋中出来,眉目全是冷戾。
世子的贴身嬷嬷,跪地求他做主。
说这十几年来,世子吃不饱穿不暖,每日大厨房送来的,都是馊了喂猪的饭菜。
世子身子骨不好,患了严重的咳疾,加上馊饭馊菜,一连病了大半年都未好。
还是这个叫云顾的侍卫,偷偷溜到府外买了草药,世子的命才救了回来。
燕南王听到这些话,胸膛几乎炸裂,怒骂贱妇,提剑要斩杀了她。
还是夏长嬴一把薅住他,并怒斥嬷嬷多嘴多舌,十分贴心道:“父王操劳军中已是辛苦,你怎能将这些琐事讲给他听,徒增父王烦恼。”
相比于明月郡主的嚣张跋扈,夏长春的阴狠,此时此刻的夏长嬴,就像个贴心乖宝宝。
燕南王怒气渐消,十分赞赏道:“既然我儿求情,那就…”
话还未说完,夏长嬴扑通跪在地上,“求父王饶母妃一命,母在一子寒,母去十子单啊,求你饶了她呀。”
此言一出,燕南王怒不可遏,火速提箭冲了出去。
他有十个子女,燕南王妃所出的只有明月郡主和夏长春。
堂堂世子过的猪狗不如。那他的庶子庶女呢,岂不是连奴隶也不如?
他一定要斩杀这个毒妇,毒妇不死,十子难安。
瞧瞧明月郡主都被教导成什么样了,燕南王府…要毁在她的手里。
燕南王妃正躺在床上,疼痛的发颤,夏长春立在一旁,劝道:“母妃早知如此,为何不好好规劝妹妹?”
“你好狠的心肠,她是你妹妹,你为何不求情?”燕南王妃脸色惨白,疼痛难忍。
令她可悲的是,儿子竟然…竟然认为燕南王做的对。
明月是她的心头肉啊,她若死了,比剜她的心还要痛。
夏长春面色阴郁,吐出的话阴冷如蛇蝎:“她不长脑子,为何非要牵连于我?如今父王已经厌弃我了,这辈子,我怕是与世子之位无缘了。”
“你果然在觊觎世子之位。”一道响亮如洪钟嗓音在背后响起,夏长春回头,只见燕大王提剑如杀神般冲来,双目充血通红。
夏长春扑通跪在地上,抖如筛糠:“父王,儿子…儿子从未觊觎过世子之位,刚才…刚才都是儿子失言,请父王恕罪。”
燕南王看都没看他一眼,盯着燕南王妃目光森寒:“想要保全你的儿子,你是自己死,还是本王提剑杀了你。”
燕南王妃一震,顾不得身上的疼痛,惊呼道:“王爷,妾身是有错,但罪不至死呀。”
明明是杀明月,怎么到了最后?要杀她了?
“父王…”夏长春如临大敌,“是妹妹犯错,是她口无遮掩,怎能让母妃顶罪?母妃只是疏于管教,让她思过便是,父王,您不能让儿子失了妹妹,又失去母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