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是淡淡的一句话,却让宁安公主脸色大变。
她不在皇宫的这些日子,父皇何时对皇后这么宠爱了?
从前,父皇最讨厌皇后,看到她,便想起从前不堪的日子。
而她不知道,皇后越是扛着锄头种地,皇帝越内疚,这让他想起以前清苦的日子,而非不堪。
如今满朝文武,后宫嫔妃,各地藩王,哪个不觊觎他的皇位?
只有皇后,只有时家真心对他。
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,也无法回到过去,皇帝只想尽量弥补。
想到此行目的,宁安咬了咬牙,跪在地上:“父皇教训的是,儿臣知错。”
半晌,宁安仍跪在地上不走,皇帝问道:“找朕何事?”
宁安红肿的脸颊染上红晕,散发着油油的红光,“父皇,女儿听说您有意将今科状元指给女儿为驸马,可…可京城怎么传来驸马成亲的消息。”
皇后铲草的手一顿,眸中闪过一丝暗光,随后化为不屑。
宁安给她侄儿提鞋都不配,还妄想嫁给他,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长的丑,想的花。
皇帝直起腰身,立马有公公送上湿帕,帮忙擦拭手上的泥泞。
“朕本有意给状元指婚,奈何状元已有娇妻,朕怎能做拆散鸳鸯之人。”
宁安咬了咬唇,眸中闪过一丝恼色:“可是,女儿听说状元入赘商户之家,状元是官身,入赘商户是奇耻大辱,说不定对方携恩相报,状元有难言之隐呢。”
皇帝低头沉思,细细品尝这句话的意思。
皇后将手中的铲子扔掉,如泼妇一般抬头顶在宁安肚子上,双眼冒火:“谁说商户低贱,我卖个帕子怎么就低贱了,我夫君和孩子还等着吃饭,我辛辛苦苦绣个帕子卖钱,怎么就成低贱商户了?”
宁安公主被撞的连连后退,痛苦的拧紧了眉,腹部火辣辣的疼。
这个疯婆子,疯疯癫癫,这样的人就应该关进冷宫,永远不要出来。
嬷嬷立马上前搀扶住皇后,刻意拔高嗓门:“迎春,立夏,快拿药,快拿药,娘娘又犯病了,娘娘八成又想起在蜀地的日子。”
皇后翻了个白眼,紧接着双手双脚僵直,抽搐着抖动起来。
皇帝面色大骇,赶紧上前搀扶起皇后,将她揽在怀里,满脸心疼:“快传太医!都是朕不好,当年朕被打压,被流放,终日食不果腹,衣不蔽体,是皇后绣帕子卖钱,种田卖菜,才不至于让朕受冻受饿。”
宁安神色慌乱,怎么一切,都变得不一样了。
自从哥哥下落不明之后,整个皇宫的人,还有父皇,都围绕着这个疯婆子转。
年轻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赶来,跪地行礼:“臣沈逸明,叩见陛下,叩见娘娘。”
皇帝急的冒火:“哎呀,快来给皇后诊治,别整这些虚的。”
“是。”
沈逸明把了会脉,眉头紧锁, 放下二指后,朝皇帝行了一礼,又问皇后身边的嬷嬷:“敢问姑姑,微臣开的药可及时给娘娘服下了。”
“服过了!”早在皇后抽搐的时候,就被喂了一颗“糖豆”,抽搐的手脚也停了下来。
“回陛下的话,娘娘服用了微臣开的药后,病情一直稳定,只是今日好似受到刺激,微臣再开上两副药,日后娘娘不可再受刺激,否则药石难医。”
皇帝点了点头,眯着眼打量沈逸明,“你是沈院首的儿子,沈逸明?”
“回陛下的话,是!”
“你的医术颇有其父之风,当年你爹也是受到牵连,朕心愧疚不已,今日便提拔你为太医院院首吧。”回想起当年事,皇帝唏嘘不已。
都是一些后宫嫔妃争斗,竟然害死了他最信任的太医。
好在他的儿子继承了其父医术,为人恭谨,进退有礼。
“谢陛下!”沈逸明躬着身道了谢,后退离去。
皇后服用了沈逸明重新开的药,眼神逐渐清明。
噗通跪在地上朝皇帝道歉:“陛下,臣妾…臣妾是不是又犯病了?请陛下恕罪。”
皇帝满脸心疼的将皇后扶起来,“都是朕的错,朕没有照顾好你,日后你想干嘛就干嘛,不必窝在心里,知道吗?”
皇后点了点头,非常乖顺。
只是在人看不到的地方,眸中划过阴狠。
宁安一脸不可置信,皇后又是打她又是撞她,父王竟然还耐心开导。
捂了捂发痛的胸口,宁安公主强忍着疼痛:“父皇,女儿言语无状,望父皇恕罪。”
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:“行了行了,日后莫要出现在你母后面前,也莫要口无遮拦,至于驸马的事,父皇会为你重新择良婿。”
听到这句,宁安公主急了,顾不得身上的疼痛:“父皇,燕南王虎视眈眈,父皇正是用人之际,何不将人揽进皇家,平白便宜了外人。”
这个外人,指的便是顾娇。
皇帝再次沉默,时恒小小年纪连中三元,手底下人来报,大皇子和四皇子,五皇子等人,曾派人抛出橄榄枝。
好在时恒识趣,并未和任何人私下来往。
李贵妃没了三皇子,膝下只有宁安公主,如果将时恒和宁安配成对,那就是皇家人。
自家人用着放心些。
皇帝眉心松弛了些,还未开口,皇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。
“李家打的好主意呀,没了三皇子,又将主意打到了公主身上,竟然用婚事招揽人才,莫非宁安公主想学前朝的瑞安长公主?”
如今的皇后说话,一向直来直去。
而不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