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不好意思!你……要不要进来坐一下?”被点名,兰汀意识到自己的怠慢,连忙拿出待客之道。
“随便坐,我去给你倒热水。”
她转身进屋,想给他拿拖鞋,却发现家中竟只备了她脚下这一双。目光在垃圾袋上犹豫了片刻,兰汀不好意思地抽出两个。
“抱歉,家里没有拖鞋。你直接进来就可以,或者……套一下这个。”
对方毫不觉得异样般接过塑料袋,利索套好,而后长腿一跨进了屋。
门关上,兰汀和宋胥舟两个人站在狭小的门厅里,略显得有些局促。
对方离自己很近,冬日凛冽的冷气随着他动作一同被带进屋。
兰汀又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柑橘香,心脏一阵发痒,像被羽毛尖搔过。
几乎是落荒而逃,兰汀找借口向厨房走,“我去烧水。”
却被对方拉住袖子,“不用,你养伤吧。”
宋胥舟颇有反客为主的架势,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,示意兰汀去沙发上坐。
兰汀这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东西,心中暗嘲自己只顾看他的脸,懵懵懂懂接过,听他安排坐到了沙发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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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蒸气的白雾在宋胥舟的身边氤氲,他靠在厨房的台面边,拿着手机,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动。
宋家的保镖队伍已经到了两车在楼下,后续更是有浩浩汤汤倾巢出动的安保,最近的派出所也已经接到报案,正等待收取现场情况。
宋胥舟发送了对方电话号,再加上录音和对方携带管制刀具的照片,一同发了过去。
保镖确认了几人离开,宋胥舟身体里紧绷的弦才放下,他取出兜中水果刀,回身,若无其事插进刀叉篮中。
她住在这里很危险。
生锈的窗框在寒风里猎猎作响,宋胥舟凝神盯着半响,在心里酝酿着办法。
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里。
水壶发出细微的啸叫,宋胥舟一改脸上深沉,深吸一口气压下鼓噪的心跳,倒了两杯热水出来。
兰汀坐在沙发上,听见厨房的动静,连忙假装在看着宋胥舟拿来塑料袋出神。
“敷上了吧。”
“嗯?”
兰汀听着他自然地询问,有些不解,眼看着宋胥舟在桌上放好水,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。
沙发不大,他依然把身体和兰汀拉开距离。长腿大剌剌往前面一伸,或许被沙发上的寒气逼得,下颌微微往衣领里缩了些。
“敷……什么?”
兰汀咽咽嗓,突然觉得口干舌燥,宋胥舟坐在她身边几乎带走她全部的注意力,想要“战术性”喝水,又因为太烫无从下手。
身旁人接着说,“袋子,打开看看。”
兰汀照做,袋子里有几根包装还挂着白霜的冰棒,以及一小瓶跌打损伤药膏。
“抱歉。”
宋胥舟语气认真,面对兰汀,态度真诚。
“我要正式向昨晚的事情,和你说对不起。”
兰汀低着头,侧脸,刻意把目光埋在塑料袋中花花绿绿的冰棍包装,强忍住鼻酸。
视线霎时一片朦胧。
她不敢去看宋胥舟,不久前才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哭过一次,她不想再有第二次。
兰汀的手指蜷缩在一起,紧紧捏着,强压着声线回答。
“我不应该怪你的。”
她声音虽然发颤,但是话语真诚。就算初遇宋胥舟时有什么怨怼,在后来的短短几小时内,对方三次为自己解围,那点负面看法早就烟消云散。
兰汀突然想起什么,欠身从沙发底部摸出支票,把上面的浮灰吹掉。
“刚刚他们突然来,只好把它藏起来了。”
她解释道,不动声色把眼里的水雾擦干,而后正色和宋胥舟解释道。
“谢谢你来解围,刚才没来得及说,关于你借我的这笔钱,我会……”
“水可以喝了。”
宋胥舟端着杯子,不紧不慢地小口呷着,仿佛里面装得是“明前龙井”般。
“啊好的。”
兰汀被他打断,知趣地闭嘴,靠到桌子边端起水杯也小口喝起来。
房间内陷入安静,向来喧闹的楼下也没了声音,只有窗外的风声经久不衰地掠过。
心情逐渐平复,兰汀庆幸自己没有再在对方面前失态,宋胥舟也应该没察觉,只是坐在她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片刻后,兰汀从袋子里拿出冰棍,听话地放在胯前冷敷,没有回头看男生,闻着清冽的橘子香气把泛红耳根藏在衣领中。
“宋胥舟,谢谢你。你真的很好……”
兰汀再开口时鼻子还有点齉,声音发哑,说着说着话,音量不自觉地越来越小。
“不是因为你借我钱,所以我才说奉承话,是我有一种奇怪的……怎么说呢,好像我跟你认识很久了。”
兰汀细弱蚊声,听见自己说了什么之后,又自嘲般轻笑一声。
她对宋胥舟莫名的依赖和信任,这样说出来,像最低劣的搭讪话术一样轻薄。
仗着宋胥舟还没回答,兰汀盯着水杯边沿的细珠,权当刚才没剖白过一般转移话题。
“我送你下楼吧,车停在这里不安全,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……
她声音轻柔,礼貌又带着关心,没有任何催赶之意。
只是等了半晌,宋胥舟也没有回应。
“……嗯?”
兰汀疑惑地转头,发现身旁的少年宋双臂环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