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度日,这天三月初三心上记挂着姑娘,便到三渡桥来探望。他半路上听许多人在讲新闻,我们出世以来,从没有见过掮了一个尸首:向人讨棺材的,可见新闻越出越奇了,惠兰一听也觉得诧异也走过去看,果然看见一个大汉,约有三十岁光景。身上衣衫很襤陋,肩头上掮着一个妇女尸骸:一头的萧萧白髮,衣裙也破碎得不成样子,那大汉口里不住的喊道:母亲死了要一口棺木成殓,有人施福这时有一个白髮老翁道:你这汉子,据你说投亲不遇,流落姑苏,原是最苦的事,但是母亲死了,没有棺木,也该哀告十方,或有发善心的人,凑了起来,买一口棺木,你要一家独出一具,这话讲不过去哪,那汉子道:俺董武昌是个轰轰烈烈的人,现在倒运,母亲死在他乡,没有棺木收殓,可不愿意哀告十方,况且我姓董的并非白要他的,不过暂时欠一下,把母亲成了殓仍放在他的店里、做个信物,待我拿了钱来,如数还清楚,老翁道:别样东西可以做得这尸首那能做信物的,
董武昌道:我决不丧了良心,丢掉娘的尸骸啊,老翁看他说话无理,故道列位这是獃人不要和他讲什么,
董武昌道:你到底答应吗,店家道:那是不答应的,请到百寿长去罢。他家本钱七,货色足,
董武昌道:你家棺木好,说着掮了尸骸,将棺材一具具的拣选,可是摇着头道:都不中用店家道:我早对你说百寿长棺材店去,不料旁边一个小伙计插嘴
说道。上等的都堆在里面呢,董武昌伊伊伊哈哈哈,笑道:我就到里边去拣,店家忙扯住了董武昌的衣服,董武昌轻轻一洒,店家仰面朝天的跌倒在地,徐惠兰看了,想这老妇人死得可怜,我周济他几两银子,收殓了他母亲罢,就近去唤道:仁兄我有话要问你,许多闲人摇手道。相公这人不讲理,不要理他,
惠兰道。我有对付之法,店家轻声道。相公,如果劝他走出店去,谢你五钱银子,
惠兰道。谁要你谢我,仁兄快请出来,我有话问你,董武昌回过头来
问道:相公你叫我做什么,
惠兰道:你是什么地方人,到这里作什么,
董武昌道:我是山西人,母子二人难以度日,想到苏州姨母,有田有产,靠他度日就到苏州来 那晓赶到这里姨母家遭了回殃、连姨母也烧死了。母子二人举目无亲,没处居住,母亲心上一急,老病发了抛了我死了,可怜没有钱买棺木。出于不得已,请求这店家做个好事,惠兰笑道:仁兄。就是母亲没有棺木,也不该掮了尸骸借棺,
董武昌道:相公。你不知道我是个异乡人,空手求借有谁来相信,因此把尸骸掮在肩上证明我不说慌店家道:你不要在此,胡缠了,有了钱,我就肯
董武昌道:你当真不肯吗,惠兰忙道:仁兄:不要发急,他是将本求利的,怎肯白白送你棺木,我怜你异乡人。周济你这一回罢,店家,你拣一具中等棺木,价钱公平一点。店家道。小店里的棺本一向公平交易,
董武昌道。且慢,我的母亲死了,怎好要这位相公破钞那是要不得的,
惠兰道:四海皆兄弟,况你又是落难人。大家帮助有什么要紧。董武昌听惠兰这些话,十分感谢,就
问道:相公尊姓大名住在那里,
惠兰道:我叫徐惠兰姑苏凤凰村人,
董武昌道:让我牢记大名,将来报答你,
惠兰道:店家,要拣一具好些的,店家道桫枋好不好董武昌一听桫枋棺材又骂道:放你妈的屁,母亲睡桫枋的吗,店家道:你不懂,有得睡桫枋棺木,也是你娘修来的福气,说着到里边选了一口喊道:徐大爷你是出钱施主,这口棺木只要八两银子,你看好吗,
惠兰道:好的还有吗店家道:这是本店第一号货色了,
惠兰道:仁兄,就是这一具罢,
董武昌道:徐相公说了,总是好的那董武昌原是个鲁莽的人,有些獃气嘴里说完,就将棺木拖出,开了棺盖把母亲的尸骸放了下去,店家慌张着
说道:你这个人冒昧之极,应该扛了出去,到空闲地方收殓怎么在小店里收殓,要晓得我们也要吉利的啊
董武昌道:这里收殓,保你生意兴隆,大吉大利,店家没法,就向徐相公要银子,
惠兰道:我身旁没有银子。店家道:呸,我今天鬼跟着了,晦气晦气,
惠兰道:店家放心,我立刻就送来。店家道:对啊你今天要付的下次自家要买,儘可赊与你,惠兰不多和店家说话,就叫武昌一起走了,董武昌跟了徐惠兰转弯抹角,走着心想,到家里去拿钱路途遥远,到岳父家中暂借,比较近些。打定主意,走到三渡桥,
说道:仁兄,你在这桥栏上坐一会,我去了就来,董武昌
问道:相公到那里去,
惠兰道:我去拿银子,说着走下桥来,见岳父家里生意很好,也有坐的,也有立的,钱半仙忙着做生意,所以没有看见惠兰走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