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直说了。”
简思源继续说道。
“这案子是总督府主导,靳公或许使手段拿了几个线人——当然,情报来源与我们没什么关系。”
“事由册子里写了,两日后在牛饮泊,伏波帮要往南私发一船货。”
相比上回王敏才案,他这次说话格外直率。
“我听说现在瑶河上连画舫都一天一查。”
白嘉赐疑惑道。
“风声这般紧,还有人敢顶着作案,当真是要钱不要命?”
“倒也未必。”
洪范朗声问道,不怒反笑。
他大声笑道,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,与手下人正拦住洪范一行去路。
自大华立朝,淮阳风氏一直是头等世家,十三王叛乱后更是封疆称王。
简思源拢着手发笑,一副“你猜我信不信”的表情。
简思源回道。
几位浑然、贯通境头领脸色陡然阴沉。
这个“来过”,显然指的是飞来。
“洪公子切莫误会!”
长十五丈、宽五丈的大船,能载二三十万斤,吃水却不足一丈,是以能用小码头。
“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交朋友的?”
三支香袅袅出烟。
棚下设香案,案上摆香炉。
洪范不再废话,递了个眼色。
武如意于是从侧面绕出,打算直接去截船。
“让船停下。”
这时候,诨号“火手”的矮壮汉子却斜出两步,把她截住。
“敢不尽力?”
“鄙人王景龙,伏波帮横江堂堂主,道上朋友多唤我‘奕师’。”
走私盐铁本就是大罪,何况这铁还是铁甲?
船工们挥汗如雨,好些火力壮的甚至下了袄,赤身搬运。
圆帽汉子对管事低喝一句。
他单手一指远处货船。
“今日果然诸事遂顺。”
圆帽汉子带人疾步前迎,遥遥对着洪范这边抱拳。
“额,我们金海那边向来守规矩,只用皮札甲。”
岸上几人互换了眼色。
“世事艰难,大多时候不在于有对选错;而是明知前方无路,却不得不走。”
王景龙面色微僵。
“别让他们失望。”
哪怕在西京,这也是最顶级的江船。
牛饮泊不大。
后者得令,耳朵一竖,便领着三位同伴奔向早就看好的一处茅草地。
但今日来的货船却很不小。
······
两日后,十一月二十五。
“速速开船。”
宽桌对面,几人眉峰蹙起。
圆帽汉子闻言,满意颔首,正要说话,余光却瞥见船上管事眼神不对。
简思源见众人看完了册子,探手取了回来。
船帆已经满了。
洪范了然。
“牛饮泊这样的小地方,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事能劳动洪公子与如意女侠的大驾?”
他转过身来,拉起身边一位矮壮汉子的手:“南行路上,诸事就拜托庄兄了!”
简思源笑回。
他说着,往红旗马屁上拍了一掌。
“盐大概是从西面或者北面过来,同光、玉泉一线盐湖很多,采之不尽。”
后者沉声道。
铮然一声响。
后者笑道。
“至于买家,现下能用上大量铁甲的,除了淮阳国主估计也不会有别人了。”
颀长的枝朝上延展,像指天的手。
大华沿袭前朝旧制,食湖池、管(官)山海,盐铁专营。
“但公子有所不知,我们水上讨生活的都讲究个吉利。”
洪范自然选择不走大路。
“今日吉时已到,点了香又烧了黄纸,已通禀了河神娘娘。”
众伏波帮喽啰喉结滚动。
绕着林边,有一条夯土路。
“边上这位是‘火手’庄绍元庄兄……”
船与岸,以数块艞板相连。
他苦笑道。
他总结道。
岸上不远处,提前搭了草棚。
“上次的活,洪范你做得很好,提督与佥事都交口称赞。”
王景龙笑面盈盈、话语如流。
洪范说道,往头顶指了指。
“我昨夜来看过,林子不深,只两里地。”
“过了林地,有一馄饨形的浅湾,就是牛饮泊。”
这儿也是如此。
“但这还是其次。”
众人闻言,齐齐看向洪范。
他们订了的东西,伏波帮能赖得了一时,无法赖一世。
裸露的根浮于地面,像虬结的脉。
然后被洪范沉声打断。
自北向南是顺流,今日正好也顺风。
西京冬日的树,大多有枝无冠。
“这是牛饮泊要发出去的货——半船是掩饰用的麻布,半船是私盐与铁甲。”
伏波帮的喽啰们自不敢动。
他说着探出身,将小册子往后翻了几页。
他对着香案前的领头者说道。
凛冬中的西京难得迎来一个暖日。
“王堂主这是要与我们动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