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样子，这人很虚弱，不是有伤，就是因为饥渴，并不是想害他们。
几人各自捂嘴，凌任时也帮小女孩儿捂上。
只被喷了三四下，外面的鱼群就有了很大反应。
它们滑着后退，像闻到了什么天敌的味道，厌烦又恐惧，渐渐远离这辆车。
等鱼群全部消失后，几人从车里出来，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。
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。
凌任时下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，可还没收尾，就被从车上滑下来的莫天阅撞了个趔趄。
他回过身，见这人嘴唇干裂起皮，眼里无光，看来很久没喝水了。
他下意识从背包里拿出瓶水递了过去。
刚递到一半就被李赫从空中截走。
凌任时眨眨纯净的眼睛道，“我们还有好几瓶呢。”
他想毕竟这人刚刚还救了他们，应该不会是坏人。
李赫看了那个男人一眼。
换了个半瓶满的水，递了过去。
这人先愣了一下，赶紧接过水喝了起来。
喝了几口，还剩四分之一的时候，他停下了问道，“我能喝光吗？”
凌任时想点头，又请示一般地看了眼李赫。
李赫看了眼男人瘦削的脸颊，又从身上摸出个面包，掰下一半递了过去，冷冷地说，“这些给你，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。”
莫天阅接过面包，道了谢，又喝了一小口水，把盖子拧好，收进口袋，吃起面包来。
女孩靠着车轮胎，也在那儿吃面包。
凌任时想过去，刚走两步就觉得腿疼，趔趄了一下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赫看了过去，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对方的脚上。
“不知道，之前就有点疼，可能是扭到了。”
“扭到了不早说？！”
李赫皱起了眉头，这小子就是这样，从小就大大咧咧的！
那训斥的眼神，让凌任时感到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。
他只想大事化小，避重就轻，不惹人生气。
“不严重……”
让他说严重，那没准儿就断了。
李赫蹲下身来，伸手拉起对方裤管，露出一截小腿。
有点脏，看不出明显的肿胀，他大手骨节分明，握了上去，轻易就把脚踝环住。
“疼吗？”
“有点。”
凌任时攥了下衣摆，有点不知所措。刚才还疼，但现在就……
好多了。
对方手向上移，在小腿上用力按了几下。
“这呢？”
凌任时摇头，犹豫道，“应该没什么事儿吧……”
“死不了。”
李赫冷着脸，把包从对方身上拿下来，背在自己身上。
李赫看了看四周，没什么动静，妹妹吃到一半已经开始打盹了。
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正吃面包的陌生男人身上。
这人应该暂时没什么威胁。
“等我，别乱跑。”
说完一个人向不远处一片树林走去。
李赫走远，凌任时终于舒了口气，活动了下脚踝，也靠着车坐了下来。
“你们是什么关系？”莫天阅好奇地问。
“邻居，也是同学。”
“同学？”莫天阅笑道，“这么凶，他不会是那种爱欺负人的同学吧？”
对方用惊诧的眼神看着他，就差把“你怎么知道”写脸上了。
“你们怎么一起走？”
凌任时回道，“发洪水的时候，我们被困在一起了。”
原来是这样，如今整座城都没了，到处荒无人烟，想不一起走也不行啊。
“你们去哪儿？”
凌任时看了看北边。
“去北港，我们在那儿跟他爸汇合，从那坐船，去桐源市。听说那里有收容所，能让我们避难。”
“是吗？”
莫天阅有点兴奋的样子，“我也去桐源，我有个同事在那儿，半年前他就让我过去一起工作我没去，结果——哎，没想到这里会发洪水，太可怕了……”
他脸上闪过一丝没落。
“我已经有一个月没看见活着的人类了。”
“我们也差不多，之前遇见的都是尸体，有好多小孩子，真可怜……”
“哎？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？”
“行啊！”
凌任时爽快地答应了。
对方却迟疑了一下，故意打趣道，“不用跟你的冷脸邻居同学商量一下？”
“啊？哦，你不用担心，他其实人挺好的，只是——”
他垂下眼眸。
“我总爱惹他生气。”
哐当。
一根又粗又长整体比较直的木棍，被扔在凌任时面前。
两人一回头，是李赫回来了。
他目光冷冷地盯着凌任时，“前面有个小超市，去那边休息一下。”
说完背起妹妹，又看了莫天阅一眼，“想去就一起。”
然后转身就走。
凌任时拿起木棍，拍掉上面粘的泥沙，当拐杖用，借力多了。
快走几步，来到李赫身边，“包我背吧。”
“不用，顾好你自己。”
他站在原地，看了眼木棍反省。
是自己拖后腿，惹他生气了。
莫天阅缓缓跟了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