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国乱世,诸子百家,各行其道,儒家、墨家、法家、名家、道家、医家……列国游走,学说而立,只可惜,历经数百年的岁月,百家之中强弱顿显。
儒墨为当世显学,声名最盛之家,农家虽不比儒墨,但势力却是遍布列国,数十万农家弟子随时待命,道家天宗与人宗分离,传承不绝。
医家更是深入列国宫廷,名家虽弱,但辩阖之术未绝,而今秦王政听身侧三人之语,顿有所感,朗朗大笑,神情欢悦。
于己身而言,最喜的还是法家,自从赵国邯郸归来,虽登临尊位,然,权力不显,故而身入秦廷藏书之阁,遍阅孝公以来的宫廷之作。
其内以商君留下的法家学说为主,张子留下的纵横学说为辅,兵家、儒家、道家、墨家……夹杂甚多,融合百家,梳理出自己认为正确的治国之道。
先前文信候吕不韦《吕氏春秋》之书盛行,其内便是融贯百家之学,梳理出一套治国之政,只是,其言与己心不合,更不合如今一天下大势。
“百家学说,虽泾渭分明,但任其江河奔流,终须万川归海。”
“道理臻至本源上,都是一样的,大王欣赏韩非之才,待秦国内患不存,当诏其入秦,想来那个时候,他不会拒绝的!”
听嬴政之语,周清同样轻轻一笑,三人之语看似不同,实则本质上一般,只是盖聂所言,更加的谋略深层,这也是他们鬼谷弟子擅长之学,自然如此。
“韩非先生之才,寡人却是非常欣赏,在新郑那般的乱局之中,都可以左右逢源,流沙立足,可惜,新郑太小,容纳不了其胸怀。”
“诸夏之大,唯有寡人之大秦,才可以任由韩非先生施展!”
提及韩非,嬴政毫不掩饰的欢悦与赞赏,读其文章就已经知其胸中块垒,新郑一见,更是超越自己的预期,更为重要的是,对方所想与自己所想相同。
自己的法理,自己的国度,需要一个完整的治国方略,而韩非恰恰可以提供,还是很完美的提供,无论如何,其人都要入新郑。
“盖聂先生觉得呢?”
若是韩非真的愿意真心实意在大秦施展所学,那是喜闻乐见的场面,周清也很期待,回想着新郑内遇到的诸人,眼中亮光一闪,将话题抛给身侧不远处的盖聂。
“其才旷世,家国所累!”
一言以蔽之,轻轻一叹,未有多语,身负大才,而甘愿在新郑之内施展,列国大势明显,除却秦国出现大的变动,韩国沦亡只是时间问题。
而对方偏偏选择那一条道路,如此,纵然其将来入秦,所谋所想对于君王来说,也是有着极大的弊端,甚至在权谋交错之间,有杀身之祸。
“家国所累?”
“商君、文信候出卫国,缘由此,卫国国祚得以保存,没有如宋国、郑国一般被屠戮殆尽,韩非先生若入秦,韩王为封君,寡人不吝啬让他们保存宗庙。”
家国所累不过是推辞之语,百年前的商君同样是卫国公室之后,然,却将一身所学留在秦国,铸就强悍之秦,如此,纵然百年来,卫国多有不逊,历代秦王仍没有将卫国湮灭。
文信候吕不韦同样出至卫国,更是亲自终结卫国身旁的大周龙脉,灭卫国轻而易举,但却秉承赢秦礼数,留下宗庙社稷,这是大秦的胸怀,这是历代秦王的气魄。
“听闻,大师归咸阳之时,从新郑带回几名女子,颇为擅长舞乐,连楚夫人都赞叹不绝,莫不是也将她们带来了?”
琴音袅袅,在这空旷幽清的蕲年宫内,飘渺无形,入耳无双,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,柔美恬静,舒软安逸,亦扬亦挫,深沉婉转而不失激昂。
从蕲年宫的中央厅堂而出,缕缕琴音便出,这个习惯似乎被二人彻底定格了,戌时而入,床琴波动,余韵飘荡虚空。
“不错,她们算是战国乱世的可怜之人,道家机缘而入,玄清便将她们带在身边,不久之后,大王雍城冠礼,琴音当贺之。”
微微颔首,看着身侧秦王政双眸微微眯起,似是在细细聆听之感,轻声回应。这次带她们前来嬴政冠礼之所,琴音相贺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则是修行。
“弹奏床琴的有两人,琴音入耳,恍若心神交融,琴技不俗!”
“咸阳之内,韩长史、魏良人从母国带来的琴姬寡人亦是听之,多为宫廷乐音,虽宏大、华丽,却少了一丝动人心弦!”
“大师身边的这两人,琴技当真不俗,归咸阳之后,可入太乐亲自教教那些那些人,也好让寡人清静之时,多一分享受。”
身为秦王,所见所闻,自然非凡,耳边听过的琴音更是数不胜数,能够当得起秦王此赞,也可见弄玉与云舒近来的进步。
细细品味,嬴政甚觉享受,数十个呼吸过后,对着周清点点头,深深而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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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体内的真气掌控如何?”
蕲年宫中央庭院的右侧区域,那是一幢不小的宅院,右护法周清、鬼谷盖聂居于其内,虽如此,空余的房间仍旧有很多。
夜色渐深,亥时而入,灵觉扩散,整个蕲年宫上下一切如同咸阳一般,侍卫巡逻不断,重甲着身的李信亲自守卫门前,四周重臣而立,层层外延。
伴随着周清的归来,在房间中练琴的云舒与弄玉随之停下动作,纤细白皙的双手放在床琴之上,曼妙的音律不显,美眸闪烁,落在周清身上。
至于房间中另一位对琴无感的绝艳女子,则是周身火光闪烁,精进修为,双手掐动奇特的印诀,一缕缕魅惑玄光扩散。
“弄玉姐姐有修行在身,掌控的很快。”
“我……想来还需要几日,公子,云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