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秋这日,上天恰好应了时令之名。
一瞬间,仿佛头顶的天空都少了一丝炙热之感,更有一缕缕凉凉的细雨霏霏而落,杨柳低垂,雍城笼罩在无尽的朦胧之内。
整日矗立在老秦人眼前的白首南山也被混沌的秦川湮没了,正午时分,蕲年宫箭楼出传来一声苍老的宣呼:秦王沐浴斋戒,三门大开。
随着长长的呼声,三队步卒三只马队分别进入东西南门外的官道之上,隆隆的在三门洞外分列两侧,其后,更是有一支支千人队涌入城楼之上,进入箭楼之中。
“秦王口书:赐护军王酒三车,以解将士风寒!”
未几,更是有一队队牛车从蕲年宫内走出,其上排列整齐的铜箍红木酒桶,先后出现在三门洞开的城门跟前,一位位领兵的千夫长近前,面上朗朗大笑。
片刻之间,士卒们便一堆堆散开在遮风挡雨的大树下,纷纷举碗喝了起来。不多时,士卒们的面上便是红晕闪烁,纷纷解开甲胄摘下头盔。
口中高呼王酒霸道,浑身暖和无比,彼此之间,酒劲生出,言语天南地北,不多时,一棵棵大树下便是传来阵阵欢呼,随即纷纷靠在树干,窝在道边呼噜鼾声此起彼伏。
“东君阁下推演,今日北斗高悬,主杀伐,兵戈乱事,寡人很是期待!”
倏忽暮色,蕲年宫内静穆如常,一滴滴带着凉意的秋雨已然淅沥淅沥的下着,一切都是君王斋戒当有的肃然气象。
除了最北边的斋戒亮着灯光与游走更夫的摇曳风灯,整个宫内灯火不存,弥漫着斋戒时日特有的祭祀气息,三座城墙箭楼之上,各有一掌摆满牺牲的祭天长案。
大鼎香火在细密的雨雾中明灭随心,整个蕲年宫在夜色之下很是静谧,有一种令人心中颤抖的感觉,然则,在中央庭院的厅前,一身甲胄,手持长剑的秦王政却静静站在那里,伫立不动,整整两个时辰了。
其身侧,右护法周清与左护法东君焱妃近身随伺,鬼谷盖聂同样手持利器在侧,昌平君等近臣已经遍布在蕲年宫内各处,准备一切,抬头看着朦胧无比的星空,头颅微转,看向东君焱妃。
“大王尽可安心,天命在大王,长信侯翻不起浪!”
占星律无双,静立一侧,纤细的双手恰阴阳道印,明亮的双眸迸出玄光,红唇轻启,回应秦王政。
“我王,院医说酒中的药力只能够维持在四更!”
未几,王绾匆匆走来,低声而道。
“下令箭楼,随时留心关城!”
秦王政点点头,低声回应,双手持长剑,矗立身前,耳听八方之事。
“宫外也就一个千人队,我王无须担心,且歇息片刻。”
王绾转过身,将秦王令传给身侧一个精装侍卫,同时看着已经在厅前站立许久的嬴政,再次而道。
“这个千人队可是卫尉的王城护卫军,非等闲乌合之众,至少要顶到天亮。”
秦王政摇摇头,此时可不是休息的时刻,自己在这里休息了两个多月了,也该将一切终结了。
“我守门洞,仪仗将军守城头,我王居于宫内策应,那嫪毐纵然有心,想要一举攻入这里,也是妄想,起码一两日还是足够……”
忽而,就在说话之间,整个中央庭院之外,一阵阵的红光闪烁,其间更是隐隐夹杂着厮杀声大起的声音,瞬间,王绾拔腿便走。
秦王政等人感此,没有迟疑,对着左右护法看了一眼,踏步走向那蕲年宫内灯火最为通明的太庙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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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们还真是来了,两位妹妹,快些随我走吧!”
同一时刻,就在秦王政一行人离开中央庭院,前往太庙之处之时,其右侧的宽阔庭院中,则是三道曼妙的身影踏步而动。
黑色的劲装加身,柔顺的青丝高高束起,怀抱床琴,脚踏长靴,甚是轻盈,在身前一位火红绝艳女子的带领下,快步奔向东部城门区域。
“两位妹妹可不要害怕哦,杀人其实是很简单、很轻松的一件事,根据公子所言,那长信侯嫪毐攻打蕲年宫,麾下的燕赵剑客与百家弟子出现,很合你们现在的修为!”
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浓郁的妩媚气息,手持蕲年宫的通行令牌,一路长驱直入,身形跳跃,在亭台楼阁上闪烁,云舒与弄玉也不甘示弱。
两个多月的时间,先天层次的修为早就稳固,更得公子传授攻杀手段,虽然对于杀人这种事,不太忍心,但公子所为,定有其道理。
行走在偌大无比的蕲年宫,以三人的身法,都费了半柱香的时间,登高而望,焰灵姬直入东城门的箭楼之中,那里早已经乱象频生。
一位位手持利刃的黑衣剑客、刀客从城外快速冲入城头,与同样早已准备完毕的蕲年宫守卫争斗在一起,刀光剑影闪烁,映衬着四周一盏盏昏黄的灯火,血腥的气息扩散,向着四周极速蔓延。
而对于这样的情况,焰灵姬无疑很是开心,双手微微伸出,一念而觉,便是火焰顿生,摇曳着妖娆的身姿,在东城门城头之上快速穿梭。
历经这两个多月的专训,一身的实力比起新郑上了一个台阶,尽管在先天境中不算至强,但起码以关东列国那些百家的秉性,同样不可能将手中最为惊艳的成员派出。
一位位从城外而来的剑客迅速葬身火焰之中,旋即,便是被城楼之上的秦军护卫击杀,至于此刻已经进入箭楼中的云舒和弄玉,各自瞪着一双纯净无瑕的美眸,看着焰灵姬的大肆杀戮,看着秦军与城外乱军的杀戮。
“云舒妹妹,这就是乱世!”
东城门之上的箭楼内,一位位手持强劲弓弩的秦军占据要地,一支支羽箭不断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