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子时正,姜绾准时醒来。
山洞里很安静,只有火烧柴时偶尔爆出的噼啪声。
徐惠娘抱着小玥儿睡熟了,孟迟麻药劲还没过,安安静静地乖乖躺着。
姜尧守在山道和洞中的连接处,背脊停得直直的,半点不敢放松。
姜绾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阿尧,去睡。”
姜尧睁着困倦的眼睛,硬挺着道:“阿姐你怎么醒了,我还没喊你呢,你再去睡会儿,我来看着就行。”
“不要逞强,睡好了明日你背他。”
姜尧指了指孟迟,姜尧这才肯挪了挪屁股,在她旁边的位置靠着山壁眯上眼睛,“那我歇一会儿,阿姐你天亮了就喊我,我起来给你煮吃的。”
姜绾点点头,等阿尧睡着了,替他拉好了斗篷,洞口有风灌进来,不如洞里靠近火堆暖和。
后半夜除了穿过山道涌进来的呼啸风声,什么动静也没有,她守了一会儿,便进入空间,要打开房门,还差得远了,她眼下除了孟迟没有别人可以救,无法加快速度,便点了点现在的房里还剩下的东西。
上次拿出来的核桃粉和燕麦麸还有一箱,各十二袋,另有两箱压缩饼干、三箱牛奶、五箱脱水蔬菜和肉干、五箱冻干水果、八箱面饼面条,十还有盒火柴。
其他的是一些药物和医疗器械,不能吃。
不知到郴州还有几日路程,这些东西四个成人一个幼童,约莫能坚持二十天左右,这才是仲冬,离春日还远,若是在那之前到不了,又没什么猎物可寻来补给,后边就会艰难些。
若是在那之前能把眼前的门打开,再开储物室的门,就稳妥了。
她心中有了数,就退了出来,在空间里待着的时候,她对外界的敏感降低了很多,担心有人进来到了近处自己才发觉,不好对付。
她在空间里待的时间比外头会过得更快些,才是夜里丑时初,洞口处传来细微的声响,听着似是人声。
姜绾从腕间落下三棱刺,循着声音往洞口去。
她隐在洞口进来第三块巨石后,从缝隙看向外头。
雪停了,月光被满山的雪反射出来,照得外头很亮。
白天那四个人在洞外的湖面上徘徊。
“小八,你说那五个菜人不会掉到哪个窟窿里摔死了吧,咱们这都找了一路了,连个屁都没见着,真是急死我了!”
那个年轻后生站在湖面中心,似是也没有办法,一言不发地沉着脸领着人往别处去了。
看他们的确找不到这处山洞,姜绾便没有管,慢慢退回了山腹的洞内,其他人都还沉睡在梦乡里。
她去看了孟迟的状态。
这人身体素质有些变态。
受这样重的伤,她给他用了三次药,分了他两次食物,如今他唇上竟然已经开始恢复血色。
若是她的药仓能先开,或许还能让他加快速度重新站起来。
看着孟迟与之前苍白虚弱的样子比起来,嘴唇多了血色,人也添了几分少年英气,不再羸弱不堪。
姜绾忍住抽他一管血化验分析的冲动,蹲下身替他把狐裘拉好些,盖住露出来的肚腹。
这人最好能好快些,阿尧背着辛苦。
或是等天亮想法子整块板子暂时拉着他好些。
她回到阿尧身边,重新坐下来守着。
不到半柱香,外头悉悉率率地又有动静,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,这不是人,怕不是兽。
冬夜里出来觅食的兽极有可能是饿绿了眼,若是群居的狼群,比人更麻烦。
姜绾不敢大意,三棱刺横在胸前戒备着。
可随之一阵欢快的四蹄脚步踢踏而来,一个毛茸茸的大狗头从黑暗中亮了相。
“汪!”
姜绾一愣,这竟然是只獒犬。
大狗抖抖毛发,朝她哈赤哈赤两下,屁股一摆尾巴一甩,朝着洞里的孟迟扑了过去。
姜绾赶忙抽身回护,三棱刺堪堪要刺中狗肾,又擦着它的毛皮而过。
这大狗,在舔孟迟的脸……
姜绾单膝落在地上,无语地看着大狗狗亲热地要拱醒孟迟,这他爹的是孟迟的狗!
他怎么没跟她提过自己有一只狗落在雪地里,她险些就一刺结果了它。
但随后姜绾就发现了更令她吃惊的事情。
这大狗不知在雪地里找了孟迟多久,厚实干枯的狗毛下,狗身子比孟迟还瘦。
以及,这明明是只獒犬,不知孟迟如何养的,全然无一点它这类犬的威猛、善斗、和彪悍,领地意识也不强,更别提没有丝毫野性,对陌生人还没一点警惕之心。
唯一一个优点恐怕就是忠于它的主人了,也不知它这一路是如何找到这里,并且没有被逃荒的灾民逮了吃掉的。
她方才三棱刺都要刺穿它了,它还只管哈喇子舔孟迟。
姜绾看着这一人一狗陷入了沉思。
她这一路,非但要带上孟迟,难道还要带上他的狗吗。
她看着瘦不拉几的獒犬,从空间里取了些肉干放在手里喂它,狗子摇着尾巴就着她的手吃了。
唉……
姜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狗头,又忍不住挠了挠它,“辛苦你了。”
大狗把肉干吃了一半,从她手里咬着叼到地上,趴着认真啃了起来,不时扬起尾巴朝姜绾摇晃。
孟迟的药性已经渐渐减弱,本来不叫醒他能安然睡到天亮,被这大狗一阵拱加舔,慢悠悠地被唤醒了。
姜绾蹲在他身边,检查麻药残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