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停在府衙外,姜绾和孟迟从马车上下来,刘勉在大门前亲候,见着一干人等抵达,忙上前相迎。
“诸位,有劳了。”
他说罢,领着众人往里走,去了府衙的二堂。
吴林和钱毓正在此间议事,见着姜绾一行人到了,便停下来。
钱毓收敛了神色,此次并不多看过来,似是前头鼠疫之事吃了郴西营众人的苦头,挨了罚,如今只不想与他们打交道。
吴林让侍从重新沏了热茶上来,待各位医士皆入座,才道:“有劳各位,今日放下手中事,前来府衙相助。”
“梁令吏,请将尸格呈上与诸位。”
姜绾跟孟迟坐在范一程旁边,尸格自江世珍那边递过来,逐一传看。
到孟迟手中时,他略倾身,与姜绾一起看,正好挡住了吴林审视的目光。
这一点略带探寻意味的打量,姜绾在孟迟侧身靠过来之前,捕捉到了。
这样的谛视并未曾停留在江世珍和范一程身上。
只是对她。
吴林把她叫来,果然不只是验毒这般简单。
他一直留意着她对任何物件和言语的反应。
但姜绾不惧他看,自泰然处之。
若他是为姜东春的旧案而来,她不后悔当初行事,那个人渣早该去他该去的地方。
看过尸格,梁令吏从旁详说一二,便要去停放尸首的地方,当场验一验,是何种毒物。
江世珍是宿老的三徒,范一程在他之后行四,他们的前两位师兄人不在郴西营,此时便是江世珍领头,带着范一程和孟迟姜绾一起跟着梁松然去了停放罗家父子尸首之处。
姜绾和孟迟走在最后,她身后是吴林,还有钱毓,一路上他二人就在她半步之后,没法跟孟迟私下交流。
自从她发觉吴林一直在观察自己,再结合他把她叫来府衙给的缘由,便知他对姜东春的身亡存疑,但又没有证据,所以才想借这个机会,看她对罗氏父子尸身的反应。
这些她和孟迟在来的路上就有所猜测,故而哪怕此刻不能说话,也无妨。
至于罗家父子,根本就不可能跟姜东春一个死法,她早知答案,再相似也不会慌张。
验毒这件事,江世珍就能做,也无需她插手,所以这一程,吴林势必不会寻到他想要的答案。
罗家父子的尸首仍然停在他们生前待的牢内,除了两人被抬到了石床上放着,其他地方都没有被破坏,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痕迹,梁松然在牢门外停下脚步,示意姜绾他们到地方了。
到了地方,孟迟看了一眼牢门内,便露出些许不适模样,道了句失陪,就上外头等去了。
钱毓嗤之以鼻,哼了一声,吴林便指了一个人出去陪着孟迟,他自己仍旧留下,与姜绾他们一道,准备进牢中去。
姜绾也看了眼孟迟的背影,逃荒的时候,死尸他见过不少,并不曾惧怕,方才分明是刻意为之,说不定想去找府衙中的探子接头,只不过吴林又派了人跟去,希望他此行顺利吧。
她收回心神,一旁江世珍撩了袍子要进牢门,钱毓立即从后头小步快走赶上来,拦下嘱咐道:“诸位进去验看,可要小心莫要破坏原有的痕迹。”
他执掌讼狱审理,对此倒是格外上心,亲自盯着姜绾他们每个人,唯恐破坏了痕迹要查不出真相。
吴林也进了牢中,就站在姜绾身边,看着梁松然和江世珍对着尸首检验,突然对姜绾道:“姜姑娘可看仔细。”
“当初令尊可也是如这般,突然在牢中暴毙,面色潮红,喉头肿胀,但仵作验看之后,并不能找处是何种毒所致,同时却呈心疾突发状,故而本官有所疑虑,却不得解。”
“姜姑娘医术了得,可曾见过此种毒物?”
吴林似是诚心请教,示意姜绾上前验看,姜绾神色如常,上前站到江世珍身边,他动手验毒,她只从旁看着,并不下手。
看罢之后回答吴林,“不曾见过。”
“不过这二人所中之毒不难验,江大夫想必已有了答案。”
江世珍师从宿老,区区验毒不在话下,连范一程都没用上,就把结果得出了,姜绾说完,他也收手接过梁松然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拭着双手。
“大人,验好了,是中的山莨菪之毒。”
江世珍一面收拾东西,一面把结果告诉吴林,眼里还有不解,这毒不难验,何须专门把他们从郴西营叫过来。
“梁大人应该知道山莨菪的来处,我就不多话了。”
此时孟迟也回来了,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方巾帕,系在耳后,进来后就站在姜绾身后,装得还挺像样。
姜绾身边是范一程,二人见到孟迟回来,都转头看了看,范一程贴心地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木匣子,打开拿了两粒酸梅子出来,分给姜绾和孟迟,示意他们含在嘴里。
孟迟照做,笑眯眯地跟范一程道谢,姜绾也同样拿起一颗,含入唇中。
吴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不知是不是错觉,看姜绾含了酸梅子之后,似是脸色比先前好了些。
钱毓靠近过来,在他身后悄声问道:“大人,如何?”
吴林没答他,但收起此番试探,也装作无事一般,请他们再回二堂。
梁松然则和徒弟公冶安留下来,配合钱毓继续寻找尸身上其他痕迹和证据。
其他人都跟着吴林回府衙二堂。
二堂是吴林平日处理府衙要务的地方,回到这里,吴林只让人重新上了一遍热茶,又多问了几句有关山莨菪的事,便让人送他们出府衙。
直到重新上了马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