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事的很快多拉了一辆马车来,赫连城拢着厚重的大氅,捧着手炉跟出来,朝赫连奴道:“阿池,你同大哥一辆马车吧。”
赫连奴犹豫一瞬,居然真上了他的马车。
姜羡鱼狐疑:这兄弟两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?
马车缓缓而行,赫连玉竹跺脚:“大哥凭什么带他去?”
赫连文轩低声道:“他想去就去呗,还不知道怎么出洋相呢。”
兄妹两个互看一眼,不怀好意的笑起来。
马车从西城门出,一路沿着官道前行。极目远眺,远山覆雪,白皑皑一片。
路上也遇到不少同行的马车,半个时辰后,一行人抵达梅园。
姜羡鱼先下了马车,鹿皮靴踩在雪粒子上吱嘎作响,火红的狐毛斗篷在一片白中格外醒目。门口聚集的男女一眼便瞧见了她,朝着她躬身行礼,接着又朝后面一辆马车看去。
瞧见下来的赫连奴时,人群骚动一瞬,有人惊讶喊:“端华公子?”
因为身体的原因,端华公子已经好几年不曾外出了,赏雪的天更不会来,今天太叫人意外了。
众人高兴时,又突然反应过来:端华公子怎么穿着黑衣。
马车帘子再次被挑起,白衣胜雪的人走了下来。一黑一白两个人并列而站,容貌一般无二,但仔细一看,气质迥然不同。一个眸光清明,含着山光水色,一个只眼里只有清河公主。
“穿黑衣服的是赫连府二公子吧?”
“那个刚认回来的?”
“长得可真像啊,要是都穿白衣指不定会认错。”
“你眼瘸吗,那里像了?端华公子的凤仪气度岂是随便一个人能模仿的,不过是脸像而已。”
“鱼目和珍珠怎么能比,你问问清河公主会选谁?”
这些人说坏话,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!
“公主,我们进去吧。”赫连城朝姜羡鱼微笑。
姜羡鱼点头,和他并肩而行,赫连玉竹两兄妹立刻跟上前把赫连奴从大哥身边挤开。
姜羡鱼走了几步,又顿了顿,回头往后瞧了眼,看到赫连奴后道:“你快些!”
赫连奴默默跟上。
梅园很大,一眼看不到尽头,白雪红梅,日头高暖,瞧着就让人心情舒畅。
姜羡鱼和赫连城一来,很快成为人群的中心。众人说说笑笑,俨然把赫连奴隔绝在外了。
他站在一株梅树下,远远瞧着众心拱月的赫连城。身边雪枝抖落,兜头砸了他满头,他回头,赫连文轩恶劣的看着他,嘲讽道:“看到没有,我大哥是端华公子,就算你和他长得再像,也没人会搭理你。”
他话落,身后很快又来了一群少年,看见赫连文轩热情的打招呼,目光落在赫连奴身上后,狭促问:“这真是你二哥?”
赫连文轩丝毫不避讳:“斗兽场出来的奴才,大字不识一个,怎么会是我二哥,我只有一个大哥。”
众人哄笑,围着赫连奴问东问西,大抵都是他丢了后去了哪?曾经过得有多惨?在斗兽场和什么动物打过?公主是不是很喜欢他?
赫连奴居然不生气,还好脾气的一一答了。
众人觉得无趣,鄙夷完又围着赫连城去了。赫连城身子骨本就弱,没一会儿就避开众人前往梅园小屋休憩,巫雅给他施完针就守在门外不让进。
玉禾郡主被拦在门外,又不敢真去打搅他,只得带着几个姐妹悻悻走了。
走到梅园西北角,愤愤道:“清河公主跋扈就算了,那个巫雅算什么东西,也敢拦着本郡主。要不是看在她能治端华哥哥病的份上,本郡主早收拾她了……”
旁边跟着的李姑娘突然用力拉了拉她的手臂,激动喊:“端……端,华公子。”
玉禾郡主往前面的一颗梅树下看去,果然瞧见梅树下立着一个雪白的人影。
琼枝玉树,仙人之姿。
不是说端华公子在休息,怎么在这?
玉禾郡主太过高兴,也顾不得许多,提着裙摆就跑过去。跑近了,又连忙止住步子,作淑女状,娇柔的喊了声‘端华哥哥’
树下的人转身,冲她微笑:“玉禾郡主。”
玉禾郡主心花怒放,走过去攀谈,一行五人沿着小道一路往前。前方出现一亭子,亭子里坐了不少人,赫连文轩和赫连玉竹也在。瞧见赫连城时都诧异了一瞬,然后纷纷打招呼。
姜羡鱼在梅林里转了几圈,都没瞧见赫连奴,连忙问小B:“男主人呢?不会遇见什么危险吧?”
小B摇头:“主人,我无法定位,只能告诉你,男主没有危险。”
她远远瞧见亭子里一群人在谈笑,为围在中间的人眉目舒俊清朗,熠熠如覆神光。
姜羡鱼惊讶:赫连城刚刚不是走了吗?
她挠头,转身往另一条路去。亭子里的赫连城瞧见她背影,起身笼了笼身上大氅,道:“失陪。”
众人目送他翩然而去的身影,忍不住感叹:不愧是端华公子,连背影都好看得紧。
姜羡鱼走了一会儿,远远瞧见守在梅园小屋的巫雅。倒是稀奇,这人居然没跟着赫连城。
她刚要上前,斜刺里一只手把她拉了过去。她惊恐,第一时间想到梅园抛尸案,直到闻到淡淡的苦药香才骂道:“赫连奴,你死哪里去了,害本公主好找!”
面前的赫连奴一身黑衣,发上、肩上,乃至睫毛上都垂落着雪片,这些????转瞬被他身上蒸腾的热气给化去不少。
姜羡鱼蹙眉问:“你跑什么?有人欺负你?”她侧头,往他身后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