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行犹豫半晌道:“云公子是.是自己的选择,他若想回京城,随时可以回去做世子的,我.我并不一样。”
从兮依然盯着陈行目光,一字一句道:“陈大哥,既然其他的路皆走不通,目前唯一剩余的这条路,就当自己的选择,不好吗?一如云闲,你和他相处的这段时日,除了营生手艺,陈大哥或许可以学些其他东西,或更能让你受益匪浅。”
陈行目光闪颤,似了然似疑惑,似有触动似有顾忌,似想自然顺命,也似有太多不甘,不由凝眉沉思。
从兮叹口气,瞅一眼曲在尘道:“我接着介绍,这位是曲在尘,我现在的.丈夫。”
陈行愣了一下,忙抬手向曲在尘一揖道:“见过.曲二公子。”
曲在尘微点点头,望向从兮道:“夫人说话歧义太多,惹陈公子多想了。”
陈行又愣了一霎,没明白曲在尘的意思。
从兮随意道:“陈大哥没多想,是你多心了,我只是表达准确一些,兄弟姐妹、父母亲人名份定了,一世难变。可丈夫又不是一成不变的,万一哪天你休了我,我还不能再找一个夫君?你休了我后,自己就不想再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娇妻?”
曲在尘:“夫人当真坦诚,我不休你,你就能绝了换夫的心思?”
从兮脱口道:“我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吧?不能成为事实的假设,我何必浪费心力解答。”
不待曲在尘再接话,从兮又望向陈行道:“陈大哥,你知道曲在尘以前在京城做过官吧?他做过很大的官呢,不是我吹捧自己丈夫,陈大哥即便金榜题名,你在官场努力十年也未必赶上他的官级,可他还是辞官回槿州,成为一介商贾,你可知为何?”
陈行瞅一眼曲在尘,又望向从兮摇摇头。
曲在尘也不由望向从兮,目光微寒,不知从兮想与陈行说些什么。
从兮却道:“不管原由为何,曲在尘终是辞官了,就有他不得不辞官的不得已。官场之上人多事杂,除朝廷公务缠绕,身边之人巴结讨好者、结党营私者、私仇异已者,时时不断交缠涌现。不管做个好官贪官,宦海沉浮中存身,不仅要有聪明才智,还要人事通达,看透人心,明了世情。要有心机手段,当为则为,当断则断。
否则,一步之差,便会万劫不复,像刚被刑部带走的前任槿州知府,只能惨死断头台。恕从兮直言,陈大哥,你聪明才智足矣,对世事人情了解或有欠缺,即便你顺利入了官场,依然前路难料。
况且,官场之上为业绩、为擢升,难免你争我斗、你死我活,若非左右逢源、长袖善舞,一路行去,人累心更累,或许不若做一个简单的匠工,安稳自在。”
陈行听到从兮的话,一时惊愣住,低头沉思,没再说话。
从兮瞅着陈行闪转不停的目光,不由低头喝粥,暗叹口气,默思道,该说的能说的话,我已说尽了。陈行能否就此释怀,专心转意跟云闲说手艺,踏实做一介商贩商贾,就看他自己心念停在哪里了。
几日后下午,曲府花园花圃中有一石台,石台上摆了十几盆花木,花木种类各异,花朵争相开放,五颜六色,娇艳欲滴。
陈行独自一人站在石台前,弯腰俯身,仔细研看各花颜色形状,不时微转身,抬眼瞟望四周。见四下无人,陈行忽然伸手端起最左边一盆花木,猛摔在地上,花盆落地而碎,盆土四散,花根脱土显现,似乎无损无折。陈行又四处瞅望一眼,周边仍无人影,忙蹲下身,捡起一片碎盆片,在花株根部,狠砸了一下,花茎立时断折。陈行扔下石块,捡起断折无根的花株,站起身,再四周瞅望几眼,寂然无人。俯身拿起花株,匆匆向悠云苑行去。
陈行刚行至花园小湖旁的小道上,与迎面走来的曲夫人、曲妙之、伍嫂、菱儿不期而遇。曲妙之一眼瞅见陈行手中断折的花株,立即伸手夺过了,仔细瞅望花株一眼,抬头大怒大嚷道:“我的天幽香,怎么成这个样子了?”曲妙之指着陈行大喊:“你,是你毁坏了我的天幽香,你是哪个下贱的东西,活的不耐烦了,你知道我的天幽香有多名贵吗?你下辈子都赔不起,你竟敢毁坏我的花,你该死。”
曲妙之骂完还不解气,伸手猛推了陈行一下。
陈行被曲妙之一顿怒责,满脸慌怯,不断后退,竟不觉退到湖沿上。被曲妙之猛力一推,又不觉后退一步,竟一脚踩空。陈行一惊,慌惧中不由张手抓住曲妙之手臂,用力攀扯。陈行毕竟是男子,即便瘦弱,力气也比曲妙之大些,陈行拉拽着曲妙之一起落向湖面。曲夫人瞅见曲妙之向湖面摔去,忙伸手抓住曲妙之另一只手臂,试图解救曲妙之,可下面是曲妙之、陈行两人的力道,曲夫人受不住重力,和陈行、曲妙之一起摔落湖中。
曲夫人、曲妙之、陈行都不会游水,立即在湖中挣扎扑腾,大喊救命。岸上的伍嫂、菱儿也不会游水,见到曲夫人、曲妙之落湖,慌张向四周高喊:“来人,快来人啊,夫人、三小姐掉入湖中了,来人,快来人,夫人、三小姐掉入湖里了。”
过了半响,几个仆从才陆续赶到,紧忙下湖将曲夫人、曲妙之、陈行三人拉拽上岸,三人已在湖中喝个半饱。
曲夫人、曲妙之跌坐在岸边喘息半响,皆怒瞪向陈行,陈行碰到曲夫人、曲妙之目光,惶慌低眼,刚欲开口,曲妙之大喊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,真的活腻了,不仅毁了我的天幽香,还敢把我拉下湖,我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,让你下十八层地狱。”曲妙之转头望向身旁两个仆从:“把他扔下水,不准再救他。”
两个仆从犹豫了,同时望向曲夫人,曲夫人喘口气道:“愣着做什么,就按三小姐说的做,就该让他吃些苦头,竟然害我喝了那么多湖水,他活该千死万死。”
两个仆从又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