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?”李昀照跟着停下步伐,神情依旧内敛得有些冷漠,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原由。
其实,李昀照这句话本身没有任何问题,换除了李琦悦之外的任何一个女生出现在这闲话里,都不会产生任何涟漪之情,让人生出多余的念头。
更何况问话的人,还是一直清心寡欲,在他们的圈子里清白的如同柳下惠一般的存在,大家私底下都说按照李昀照洁身自好的做派,估计李家是打算培养他往最上头那个位置冲一冲了。
可偏偏,李昀照主动问话中的对象是宋琦悦,拥有这样一张脸的女人,任何男人只要主动开启与她有关的话题,再平常不过的闲话家常,都好似显出了一股别有用心的意味。
现在连李昀照那始终慢条斯理的声音,此刻都透露出了一种草原上隐匿于茂密树冠中的,一直伏首潜伏的猎豹,其实是蓄谋已久的狩猎者的味道。
宋琦悦心弦一动,垂下眼帘,遮住了若有所思的深海眼眸。
如果说,宋琦悦在那一刻捕捉到的异样情绪,是来自于流连情场多年修炼出的敏锐洞察力。
那王保保顷刻间升起的不悦,则完全出自于雄性本能的领域意识,他们仅凭空气里流动的气息,就能瞬间嗅出闯入自己地盘的其他雄性生物来者不善的气味。
那种自己看中的猎物被另一个人窥伺,并且对手还是实力远超于自己的强劲猎手,王保保本能下意识在刹那间散发出警惕和攻击性。
但他与宋琦悦说起来,也不过才刚刚认识,这就想要阻止别的男人认识她,实在没有这个道理,自己这是吃得哪门子飞醋?
再说了,按照宋琦悦这招人的长相,往后这种事还多着呢,哪里能防范得过来?
王保保不由心中纳闷,怎么如此短的时间,自己就对她上了心?
只有位于吃瓜席的王安安表情淡定。
她能看出其中暗流涌动的端倪,不靠别的,完全源自于对宋琦悦美貌的自信,反而是之前,李昀照学长对宋琦悦的美貌竟然无动于衷的样子,她才感到奇怪呢。
连她这个女生都感到动容的脸,学长怎么会看都不看一眼?
现在的情况,在她的认知里才是正常的。
“学长的青春才叫刚刚开始,哪像我们,现在还是一群被关在笼子里没有自由的小麻雀。”
刚才那细微的表情波动很快被王保保若无其事的口吻掩盖了过去,他笑嘻嘻逗趣了一句,旋即微微侧开身,将宋琦悦彻底暴露在李昀照视野中,“给学长正式介绍一下,这位是我们的新同学,宋琦悦同学,今天才刚转学来到朝圣,以后就跟我和安安在同一个班上课了。”
转头又对宋琦悦说道:“眼前这位是我们朝圣大名鼎鼎的李昀照学长,之前在学校担任学生会主席,出了名的负责任,在学校里有什么事找他就没有解决不了的,不过不巧了,今年学长就要去清大上学,琦悦同学是感受不到属于学长的周到服务了。”
“你这油腔滑调的说话方式,也该改改了。”李昀照神情淡漠,语气不温不淡。明明表情,语调跟之前都没有多大的变化,却能让人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,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的威慑力,让这句轻飘飘的话顿时有了重量。
王保保唇边上扬的弧度一滞。
原以为自己压下了心头那丝莫名的不悦,没想到还是从言谈中露出了痕迹。
李昀照是什么样的人,王保保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。
两人同属一个军区大院,李昀照只比他大了2岁,年龄相近,按理说两人应该会很熟悉,但实际上并不是。
李昀照从小跟比他大四五岁的男孩们混在一起,比起王保保,王保保的表哥才是跟他同一个圈子的人。
王保保在进入朝圣中学学生会之前,和李昀照的关系,也只是见面可以打个招呼的普通程度,对他的认知都浮于表面,来自于不同人口中的只言片语。
在长辈们口中,他是懂事又听话,读书好,知道上进的伶俐孩子,说起他时就没有一个不赞不绝口,羡慕李家有这么个好孩子的。
但在年轻一辈人嘴里,对他就没有什么好话了。
不对,是在跟他同一辈又所属不同派系的年轻人嘴里没什么好话。
王保保那比他大5岁,一直心高气傲,天老大他老二,谁也不服的表哥在和他朋友交谈中,不止一次咬牙切齿地骂李元照阴险,显然李昀照让他吃了不少的大亏。
除此之外,不论是老一辈人眼中,还是大一轮的哥哥们,或是像王保保这样又低了一个年龄圈的后辈,李昀照的形象都非常正面。
那些从跟王保保关系算不上融洽的表哥嘴里说出来的话,王保保一直不以为意,毕竟大院里的孩子能有几个心思单纯的?他哥自己就不是什么好货色,还有脸说别人心机深沉,被人整了,也只能说是技不如人。
再说了,王保保自己也看不上他这个表哥,能见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,他只当看了一场笑话。
直到他进入学生会,和李昀照共事一年,亲眼见到了对方的手段,才明白自己表哥说起他时,为何厌恶中又透出深深的畏惧。
做李昀照的敌人需要勇气。
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,王保保看到过当李昀照露出这副模样时,那些通常看不懂脸色的傻子或看懂了却强撑着不低头的犟种,过后都被整得有多惨。
或许等王保保走出校门,两者年龄差距带来的压迫感会慢慢消失,但现在不行,不论是处事手段还是思想成熟度,王保保都显得太嫩了些。
做李昀照的敌人不如做李昀照的同伴。
这是王保保在这一年里的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