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熙宁浑身的血凉透,她抱着女儿走到陆云朗身边,一字一句问他。
“侯爷当真认为,我跟人私通?当真认为,玄玄是别人的女儿?”
陆云朗只看了看陆玄玄,就别过脸去,根本不搭话。
裴熙宁心口发堵,痛得拧起了眉尖,“你就不怕错怪清白,将自己亲生女儿断送?枉我对你这么多年痴情,杀人不过头点地!侯爷,你竟然要诛我的心啊!”
人品好的鲁大郎诬陷她、最信任的夫君要休了她、悉心服侍的婆母要溺死她怀胎十月、千辛万苦刚刚生下的女儿!
竟没有一个人相信她!
再回想方才女儿的心声,她说的一字不差!
裴熙宁抱紧陆玄玄无声流泪。
“我裴熙宁对天发誓,从未与人苟且,上对得起婆母,下对得起儿女,对侯爷,也是一颗真心,今日我愿以命换清白,若我真与人私通,便当场死了让阎王爷带走!”
说完,她抱着孩子直奔桌角撞过去!
陆云朗就在桌子旁边,心一慌,拦住了她。
“毒妇!你是想让我侯府背上骂名?”
他只想休妻,不想闹出人命,且不说这与人私通其实是假的,要是真出了人命,裴家也是有头有脸的,若是再闹到陛下面前,那可得不偿失!
陆老太太听儿子这么一说,也反应过来,名声是最要紧的事,裴熙宁决不能死在侯府……或许,她可以死,但不能死的这么轰轰烈烈!
她立刻给陆云朗使了眼色,二人心照不宣。
“裴氏,你先回
去吧,这事如何定夺,我与侯爷再商议。”
裴熙宁冷脸看着母子二人,转身便走。
她当然不会真的寻死,她就是知道,陆家母子把名声看的比命重,她一个清流文官家的女儿,且刚刚生产,这种死法传出去,陆家只怕爵位都保不住!孰轻孰重,他们还是分得清的。
只是,这么做只解决了燃眉之急,并非长久之计,她还是要将此事彻底查清,洗脱冤屈才行。
看看怀里的小人儿,她心里顿时疼起来。
可怜玄玄才刚出生,就被亲生父亲如此对待!陆云朗那厌恶至极的眼神,她怎么今天才看清?方才还想把女儿能预知未来这事跟他说,现在想想,真是蠢!蠢出生天!
他若是知道,指不定要把女儿扔进火堆里,当妖精烧了!
回到滴翠轩,锦屏接过陆玄玄,洛儿扶着裴熙宁,慢慢坐到椅子上。
“大娘子再不回来,我们俩就算吃家法,也要去看看这陆家人什么歹毒心肠!”
“就是,从没听说哪家主母受这等冤枉气!”
裴熙宁方生产完,就算捂得再严实,走路的时候还是受了风,再加上心里委屈,这会只感觉身子不是一般的疲累,下身猛地咕嘟一声!
血浆冒着泡滚落,衣裙瞬间红了大片。
洛儿登时吓的哇哇大叫!
“流血了!好多血!快去找郎中!”
锦屏忙拉住她:“稳婆交代过了,这是恶露,待排干净,身子便好了,你这么叫法把姑娘惊醒了怎么办!”
洛儿捂住嘴不敢
说话,接过陆玄玄,锦屏便给裴熙宁换衣裳,裴熙宁无力地伸手伸脚,是真的撑不住,靠在床边睡着了。
一直到晚上,月上柳梢,裴熙宁迷迷糊糊睡醒,第一件事便是摸着床找陆玄玄。
这一摸,孩子就在手边,睁着大眼睛正看着她。
【我娘真好看啊……不是,我怎么没死?】
裴熙宁忍不住笑,抬手摸摸陆玄玄的小脑袋,她头发生的好,乌黑细密,根本不像刚生的婴儿,比人家几个月大的头发还密些。
“玄玄,为娘一定会护你周全。”
陆玄玄心里嗯了一声,可惜之前睡着了,不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她又连连叹息。
【我爹是个宠妾灭妻的男人,根本靠不住,娘你往后少不了罪受,想护我周全,难啊。】
裴熙宁默默咬紧下唇。
宠妾灭妻。
这四个字从女儿这里听来,就像把她跟陆云朗之间,最后一层遮羞布撕碎。
她早就知道,只不过逼着自己不愿相信,那个跟她海誓山盟,相约白首的男人,早就背信弃义,爱上别人了。
裴熙宁的第一胎是对龙凤胎,她生产时,陆云朗在外带兵打仗,受重伤又与部下分离,逃到一处偏僻的山坳中,遇上采药的李连翘,被她所救。
这原本是段佳话,他大可将人带回侯府,正正经经的抬为妾室,裴熙宁不会介意,甚至会觉得那是她夫君的救命恩人,好生相待。
可这二人,竟然无媒苟合,怀胎五月肚大如箩才带回来,逼着裴熙宁喝妾
室敬的茶。
算起来,裴熙宁刚生没多久,那李连翘就有了!
那是裴熙宁第一次跟陆云朗没好脸色,但陆云朗说,“因为她长得像你,我又与你多日不见,太思念你所以才铸成大错。就当是补偿她吧,我心里只有你!”
她竟然信了!现在细想,那李连翘一副狐媚子模样,跟她哪有半分相像!分明就是陆云朗见色起意,被勾走了魂!
今日被诬陷通奸,若她真的死了,那最大的受益者是谁?就是李连翘啊!到时她就从妾室成了主母,就能和陆云朗做快活夫妻了!
裴熙宁冷笑,起身整理自己衣衫,抱着陆玄玄下了床,直奔偏院,李连翘的凝香居。
人还没走进大门,院子里欢声笑语便传入耳中,在门口远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