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多会儿,锦屏回来了。
“大娘子,我按照您吩咐,又去那庄子上。丁管事说那日高二交不出转让文书,被侯爷的人打得差点没命,丁管事就趁半夜偷偷把高二给送到相熟的郎中家里了,避祸治伤。”
“我去见那高二,人确实奄奄一息,我怕侯爷的人找上门,便自作决断,把人送到了裴家一处庄子上。”
裴熙宁盘算着,将来要和离时,高二必然是重要的人证,只有放在自己亲弟弟那才放心。
“且等我再修书一封给淮之,让他务必把人看好。”
事儿办的漂亮,裴熙宁赏了锦屏一副顶好的玉镯子,她开开心心戴在手腕上,忽地想起一事不妥。
“大娘子,我回来时,见那徐妈妈在门口,似是在堵我,不知安的什么心。”
裴熙宁一猜就知道,准是李小娘派来的,锦屏和洛儿最近频繁出府,她们定有所察觉。
“既如此,锦屏,还得劳烦你再跑一趟。”
岁末除夕将至,侯府也在裴熙宁的吩咐下布置一番,挂起红灯笼、贴上对联、窗花年画,各色果子茶点,还有节后送往亲朋好友府上的拜年帖子、贺礼,也都提前备足。
趁这当口,裴熙宁也打算买几个女使婆子,虽说她掌家,但从没给自己筹划过,府里可信的只有锦屏和洛儿两个,这滴翠轩上上下下,不多安排些心腹,怕是不行。
眼下薇姐儿装哑,麟哥儿也马上就要回来、
玄玄还未满月,裴熙宁绝不允许几个孩子再出什么差错!
门房上,徐妈妈跟小厮正聊天,眼见着锦屏又喊了车夫出去,眼珠子都快飞到人身上了。
“这滴翠轩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,锦屏和洛儿两个丫头,成日里进进出出的哈。”
小厮陪着笑:“哈哈哈是啊,这半月以来确实出入频繁,不过赶上年节嘛,大娘子想让丫头出门置办东西,那都再正常不过。”
徐妈妈佯装嗔怒,瞪了他一眼。
“就你不得罪人!”
她从怀中掏出几吊钱塞进小厮手里。
“帮我留意着点,有什么不同寻常的,小娘那边有赏!”
小厮属实有点为难,侯府里主母当家,从不亏待他们,昨儿还刚给他发了新衣裳新鞋,还有多一个月的赏钱,他是拿大娘子当女主人的。
李小娘不过一介商贾之女,本也配不上侯爷,当个宠妾,大娘子又不与她计较,已是祖坟上冒青烟,现在还不安分,敢来打听大娘子的事,不要脸!真不要脸!
不过,钱当然不嫌多,至于事儿嘛,随便捡着无关紧要的报呗。
“哎呀徐妈妈您客气了,替我谢谢小娘!”
到晚饭时候锦屏回来了,马车周围还跟着几个女使婆子,小厮看到,瞬间一喜。
年关,府里添下人,这事儿多正常不过,告诉李小娘也无妨。
滴翠轩内,女使婆子们站成一排,都是锦屏亲自挑的,品行端正、身家清
白、踏实勤快。
裴熙宁仔细打量着,她们自然都是堪用的,但也得点拨点拨才行。
锦屏走到前面,拿出主母身边一等女使的派头。
“几位既是被大娘子买来,日后便是滴翠轩的人,管住腿、管住手、管住嘴,办好差事,大娘子自是不会亏了大家。”
她话锋一转,声音也凌厉几分。
“倘若是管不住腿,到处串门勾连的,就把腿打断;若是管不住手,偷拿府里物件,帮着外面人害主子的,就砍了双手;若是管不住嘴,乱传闲话妖言惑众的,便要拔了舌头!你们始终要牢记自己的正头主子是谁,可别坏了规矩自食恶果!”
女使婆子们赶忙跪地齐声称是,分了差事后各自散去。
年轻女使当中有个叫荷秀的,颇识几个大字,便被安排给陆薇薇了。
陆薇薇已有两个贴身女使,都是从家生子中选来,从小被陆老夫人安排给她的,可这两人到底是陆老夫人的人,日后和离,少不了要给主子传话,正好趁此机会把荷秀安排过去,方便日后行事。
洛儿亲自送荷秀过去的,还在门口偷听了一会,回来报给裴熙宁。
“可笑那两个蠢的,仗着是府里老人,要给荷秀下马威,结果荷秀说,她是主母大娘子亲派来,给大姑娘侍哑疾的,赶她走,就是对大娘子不敬,要来找大娘子分说分说,那两个就不敢吱声了!哈哈哈。”
洛儿说的手舞足蹈
,末了忽地有点担心。
“不过大娘子,万一她们闹到老夫人那去怎么办?要不我去敲打敲打?”
“不用,等她们闹。”
闹大了才好把人退回去。
忙完一应事,裴熙宁坐在廊下,手炉暖着不觉得冷,可看着纷纷落下的雪花,惦记起在外的儿子。
“今年雪下的格外大,应麟这一路山高水长,可别冻坏了。”
儿子的信已经收到,这两日便到京都,按照小女儿的心声,她已经早做准备,希望一切顺遂。
麓山书院的学子们放假归家,陆应麟和几个京城同窗结伴而行多日,终于回到京都,到处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,几人归家之前到酒楼吃饭,约好开春再一同回书院。
陆应麟为人豪爽,酒肉都不推辞,喝得十分尽兴,末了被侯府派来接人的小厮搀扶着,醉醺醺离开,可他不知,这一去并非回家,而是到了花月馆。
迷迷糊糊被扶下马车,以为到了侯府,却不见母亲来接,当即有些气恼。
“信中说如何如何惦记我,还不是生了小的就不疼我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