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安然呆愣地站在原地,眼神死死地盯着关闭的木门。
突然吱呀一声,木门再次打开,笑颜如花的林红红拎着一双半旧不新的破棉鞋出来了,手一抬,鞋子砸在陆安然的脚边。
南方跟北方的温度不一样,她脚上还穿着单鞋。
“我看你脚腕都冻红了,这双鞋就送你了,你也别嫌弃。”
她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地送鞋,而是借着这个由头骂陆安然是破鞋,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。
反正两个人的梁子早就结下来了,只能拼一个你死我活了,趁现在自己还得势,当然要痛打落水狗了。
风水轮流转,说不定哪天风水都转到陆安然那边了,所以呀,该嚣张的时候就要嚣张。
陆安然捡起来两只破棉鞋砸了过去:“你才是破鞋。”
破棉鞋砸在门板上,发出哐当的声音,周重山出来了,用不省心的眼神睨了一眼林红红。
“你瞪我干嘛?我是好心,我看陆知青冻脚,就给她拿了一双棉鞋,然后她就骂我是破鞋,真是好心没好报。”
“周队长,不是的,你听我解释。”陆安然往前走了几步,抓住周重山的袖子,挤出了几滴眼泪,“她故意用破鞋羞辱我。”
“算了,算了,就当我是多管闲事,这棉鞋就当我没送行了吧。”
她转身回去,周重山作为一个已婚男人,也不好跟一个未婚女知青单独待在一起,甩开陆安然的手也进了院子。
陆安然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,悲从中来。
一阵冷风袭来,她冻得直打寒颤,只能先回到知青点,从长计议。
她不用去生产队上工,时间上比较宽裕,她偷偷地把饭菜装好,来到小树林,下了地窖。
“赶紧吃吧。”除了饭菜她还给张哲带来了被褥。
她昨晚彻夜未眠,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,在这个节骨眼上,绝对不能跟张哲撕破脸,要不然就多了一个敌人。
她有太多把柄握在张哲手里。
吃完饭,张哲自然不会放过和她温存的机会:“然然,你对我真好,等咱们以后回了城,我就娶你,我娘早就盼着抱孙子呢。”
陆安然在心里冷笑,回城?结婚?然后成为死刑犯的媳妇,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。
那她宁愿死了。
“我们家人丁单薄,开枝散叶就指望着你了。”他坏笑着开始动手动脚,似乎现在就准备生孩子。
“讨厌,人家一会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呢。”她娇嗔着推开男人的手,灵活地爬上木梯,站在地窖上面往下望:“只要你一辈子不变心,生三五个儿子我都没问题。”
张哲脑子里已经有那个画面了,陆安然这么有爱心,肯定会把他们的孩子照顾好。
“你赶快去上课,中午的时候,我等你。”
陆安然没有回应,转身就走,等她,等她干什么?无非就是那点破事。
到了学校之后,她也没心思教学,让学生们自行背诵,读书上吵得她心烦意乱。
她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,尤其是村里的小孩子。
头发不梳,脸也不洗,邋遢得要死。
更有甚者,浓鼻涕整天挂在鼻子上,等快要坠到嘴里的时候,再用力给吸回去,或者随意抹在袖子上。
冬天的棉衣是从来不洗的,时间长了,袖子那一块已经脏的没法看了,邦邦硬还反光。
还不止是一个人,几乎所有的小孩子都是这样,看见就心烦。
在学校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,她上辈子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呀。
手底下好几个厂子,走到哪别人都是肃然起敬,每天不是开表彰会,就是去做美容,品尝美食……骄傲地像是一只孔雀。
而现在像是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蛆虫,跟一个死刑犯男人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窖里蝇营狗苟。
纵使各种不情愿,中午的时候她还是拎着饭盒,如约地来到地窖里。
地窖角落的一只死老鼠,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点燃了陆安然的怒火。
她像是疯了一样扑坐在地上,哭得声嘶力竭,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: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,为什么这么脏的东西要出现在这里。”
为什么张哲不像上辈子那么爱她,为什么所有的事情跟以前不一样?
张哲去扶她,还被扇了一巴掌。
男人咬着牙承受着她的拳打脚踢,无论陆安然怎么发疯,他依旧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。
“然然,你别怕,你在我心里就像是雪山上的莲花一样高洁,纤尘不染,我这辈子都不会嫌弃你的。”
他以为是死老鼠,让陆安然联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,竭力安抚她的情绪。
陆安然也逐渐冷静下来,对于被那啥的事情,她看得很开。
一只羊也是赶,三只羊也是赶,被几个男人睡过,其实没那么重要,只要最后他能成为周重山的妻就行。
她的身子已经抖得不像话,张哲抱得越紧,她就抖得越厉害。
“我怕害怕,你能不碰我吗?”她把姿态放得很低,卑微地祈求着男人。
张哲也是文化人,知道人在遭受过重创之后,会对类似的事情产生本能的抗拒,摸了摸,那人的头发:“当然能,我等你慢慢好起来。”
“嗯,你对我真好,我一定是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才能遇到你。”
这句话也是张哲想说的。
想能干的事情,没法干,张哲就开始畅想未来。
“然然,你放心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