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餐车吃饭的路上,张哲假装不经意地提醒:“安然,火车上龙蛇混杂,你可要看紧孩子,万一被坏人带走了可就麻烦了,到时候还得去警察局,我这个人胆子小,一见到警察就容易说秃噜嘴,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,你可不要怪我。”
这明摆着是在威胁她,她有不少把柄在张哲手里握着,要是真的被捅出去,她估计下半辈子都要交代在监狱了。
她笑着从男人怀里抱过来孩子:“他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,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他呢。”
不管真的还是装出来的,张哲都不信,也深刻意识到一件事情,他跟陆安然已经回不过去了。
两人的关系已经破裂到无法修复了,他总是忍不住猜忌。
甚至陆安然多看男人一眼,他都会怀疑两个人是不是在眉目传情。
他的一颗心就这么吊了一路,终于来到了生产队。
见到周重山的那一刻,张哲放下去的心,又吊起来了,观察着陆安然的表情。
她抱着孩子,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,可张哲依旧不放心。
林红红从门口冒出来一个头:"陆知青,好久不见,你不是跟秦正结婚了?怎么跟张知青一起回来了,我还以为你去享福了呢,看来海城水土可一点都不养人。"
“你看你现在瘦得皮包骨头,野狗看见了都得摇摇头,你呀就是虚不受补,还是生产队的粗茶淡饭适合你,人参燕窝是好吃,可你胃不好,消化不了。”
乡长虽然是个七品芝麻官,一般人根本不放在眼里,可在生产队里那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,谁不想在官太太面前表现表现。
知道两个人不对付,围观的婶子大娘,都开始用言语攻陆安然。
“陆知青,我看报纸,你不是奉子成婚嫁秦家过好日子了?怎么回来了?”
“还能是为什么,秦家人又不是傻子,发现货不对板呗,她在遇到秦正之前就怀上了,能是秦家的种吗?”
还有些人开始“好心”提醒张哲:“张知青,这孩子的眉眼可不像你,小心被骗。”
这帮老嫂子阴阳怪气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。
七嘴八舌都快把陆安然说哭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那小模样惹人生怜。
可哭天抹泪这招只对老爷们有效,久经人事的老嫂子可不吃这一套,假惺惺的分明是小娼妇、狐狸精的做派。
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扔鸡蛋,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场混战中。
林红红则趁乱溜回家。
不得不说周重山当乡长还是有点作用的,她真真实实地体验了一把不令而从的感觉。
她不过开了个头,事情就按照她想象中的进行下去,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削
陆安然抱头鼠窜,在张哲的掩护下才算是从包围圈里冲出来,回到了知青点。
这次她回来才发现风向已经完全变了。
现在所有人都在吹捧林红红,说她长得好,还有经商头脑,眼光好,找的男人有本事,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乡长,前途不可限量。
怀里的孩子饿了,扯着嗓子嗷嗷叫,陆安然被吵得脑瓜子疼,恨不得立马掐死这个孩子以泄心头之恨。
就是这个狗杂种,毁了她的一辈子,
要不然哪里轮到林红红骑在她头上拉屎撒尿。
“然然,吃点饭。”男人手上是一碗玉米糁糊糊,喝起来刺嗓子。
她难道一辈子要在生产队吃糠咽菜吗?
接过男人手里的碗放在饭桌上:“咱们还还能回城吗?”
“我先给你上药,你的脸都被小石子划伤了。”他在洋瓷盆里洗了手,从软管里捏出来绿豆大小的药膏往她脸上擦。
就算他不正面回答,陆安然也知道,回城指标有限,那么多知青,本来就是狼多肉少,像她这种未婚先孕的女知青,要是不活动关系,回城根本不可能。
她想走动关系,可是没有门路,现在最简便的办法,就是从周重山身上下手。
那男人现在是乡长,弄个回城指标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。
可现在张哲看她看得紧,她要想跟周重山亲近,还得想别的法子。
“咱们俩不能坐以待毙,得想办法回城。”
她刚起了个头,张哲就冷漠地打断她:“你是不是想去找周重山?”
“是,现在能帮咱们的就只有周重山了。”
张哲把药膏放回抽屉里,瞥她一眼:“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,周重山要是想帮你,早就帮了,你觉得他能不知道林红红的所作所为?这一切都是周重山默许的。”
“不可能,周重山不是那种人。”她对周重山还抱有最后一丝丝希望,有时候会梦到两个人再续前缘,跟上辈子一样。
看她如此执迷不悟,张哲气愤之下把汤碗摔了:“还吃什么吃,你直接去找周重山好了,你俩有情饮水饱。”
这还是张哲第一次当面发这么大的脾气,把孩子都吓哭了。
陆安然往墙根处瑟缩了一下身子,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,她不由得回忆起来张哲上辈子对林红红用的那些手段。
不知不觉中,她和林红红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,她现在才是张哲的女人。
看着战栗的女人,张哲烦躁地挥拳砸向墙壁,土坯墙窸窸窣窣地往下落灰:“你哭什么哭,我又没打你。”
“哭坏了身子还要花钱。”王晓雨盘着腿坐在炕上,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偷听到的内容。
“我听着房间里激励咣当的估计是打起来了。”
林红红拎起暖壶又给她续了点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