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月华的话说完,许秋莲脸色难看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。
她在罐头厂干了这些年,好歹也算是罐头厂的老人了。
现在被一个个体户指手画脚的,她脸上怎么可能挂得住?
许秋莲咬着牙:“江月华你……”
她愤怒的话还没说完,突然就被门口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:“厂长。”
何忠义走了进来,看了许秋莲一眼,许秋莲心口咆哮的怒意瞬间低缓了不少。
“厂长,事情我都听说了,副厂长去卤煮车间看过了,高勇已经被训过了,他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犯,厂长你看这件事是不是……”
何忠义说着,声音顿了顿,挑眉看了江月华一眼:“都是厂里的老员工了,这大半年来也都不容易,这次就当时个警示,我想他们下次肯定会注意,按照江同志的要求去做。”
这话,俨然是要保下高勇和许秋莲了。
何忠义看江月华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喜。
不仅仅是因为江月华那么强硬地要了罐头厂百分之二十的分红。
更是因为江月华一个个体户,竟然在他们罐头厂指手画脚的,这也太把自己当颗蒜了。
他觉得江月华这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,小题大做。
果然,陈厂长一听员工们这大半年来都不容易,本来还想按江月华的说话把人许秋莲撤下去,这会儿又变得犹豫起来。
“江同志,厂里的员工确实是不太懂卤鸭货这些流畅,这还没上手呢,你看要不这一次就……”
江月华看了何忠义和眼底暗含得意的许秋莲一眼,直截了当:“陈厂长,您是红星罐头厂的厂长,这厂子人事怎么调动当然是由您说了算。”
听到这话,许秋莲眼底的得意之色更显。
何忠义也抬了抬下巴。
结果就听江月华接着说道:“但从红星罐头厂里出去的每一瓶罐头,都代表着红星罐头厂的名声和品质,我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在罐头上市之后出现问题,影响了红星罐头厂的声誉,免得再走上之前的老路而已。”
“如果厂长您觉得罐头厂的员工不容易,犯了错也能轻轻揭过,那我无话可说,咱们合作不成,我将来换一家罐头厂就是了。”
陈厂长脸色骤变:“江同志,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?”
江月华要是把配方带走,那他们红星罐头厂还吃什么?
何忠义和许秋莲也顿时得意不起来了。
江月华没再多说:“厂长,我店里还有事,就先回去了。”
说完,她不顾陈厂长的挽留,转身就出了办公室的门。
陈厂长:“…………”
办公室只剩下三个人,何忠义皱着眉:“厂长,这江月华也太不把咱们红星罐头厂放在眼里了,她不就仗着自己拿到一批订单么,小小个体户也敢这么狂?”
许秋莲心里也不服气:“厂长,我安排高勇他们进车间,那也是有苦衷的啊,高勇他娘病了三个多月了,家里又养了好几个孩子,处处都是嘴,都要钱,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求到我头上,求我安排他进车间,让他多赚点好养活家里人。”
说着,许秋莲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:“不就是因为我事先没和她商量吗,她就这么霸道?现在把我都要一脚踢开,厂长,咱们这红星罐头厂到底是国家的厂子,还是她江月华的厂子?”
许秋莲心里都快恨死江月华了。
觉得江月华就是抠搜小心眼儿。
她之前不过是问她打听了几句调料配方的事,她就对自己怀有敌意,觉得她想偷配方。
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实在是可恶!
陈厂长脸色别提多难看了:“行了,都少说两句吧。”
他说着,瞪了许秋莲一眼:“你自己看看自己干的什么好事?生产车间,这么重要的岗位,随随便便没进过培训的人就安排进去了,还怨别人挑你毛病?”
要不是自己出了岔子,又怎么会被别人抓到把柄?
许秋莲被怼的脸色一窒。
何忠义闻言,正要开口,就听陈厂长继续说:“江月华同志说得对,从咱们罐头厂出去的每一瓶罐头,代表的都是咱们厂子的脸面和声誉,今天高勇在车间嗑瓜子,你们觉得就算瓜子皮混到卤货里面,也没什么大事,吃不死人,那他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把其他不干不净的东西也带进生产车间了?”
“厂长我……”
“行了,你也不用解释,就按江月华同志说的去做,卤煮车间把之前的女工都换回来,换个人做组长,和江月华同志配合。”
陈厂长一句话,直接撸了许秋莲好不容易抢来的组长之位。
许秋莲脸色剧变,还想说什么,陈厂长沉声道:“行了,出去吧。”
许秋莲:“…………”
她像是被人狠狠揍了几拳,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。
可陈厂长已经发话,许秋莲就算心里再有不甘,也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。
等她离开,办公室里只剩下陈厂长与何忠义两个人。
何忠义看陈厂长皱着一张脸,苦大仇深的,他心里也更是闹心不已。
好不容易把许秋莲拿牌过去,为的就是想让许秋莲悄悄学到调料配方。
这样他们罐头厂也就不用再受江月华掣肘了。
结果,这才几天的功夫,江月华就把许秋莲一脚给踢开了,就算何忠义再想安排个听话可靠的人上去,可这短时间他上哪儿找人去?
想到这,何忠义心里差点哽出一口老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