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一早,碧欢来了侯爷侯夫人下榻的玉成院。
清客见了,赶紧打发久客去告诉夫人,便一人迎了过去。
“碧欢姐姐怎么来的这么早?”
碧欢皮笑肉不笑的答话。“早吗?我们小姐都已经备好吃食了,夫人不会还未起身吧?”
这话不中听,但清客也有更不中听的,她用帕子清理了椅子,邀碧欢坐下。
“可不是嘛,昨夜侯爷精力旺盛,直折腾到子时才安歇,是以早起不来。不知大小姐是有什么事啊?”
碧欢当然听得出话中意思,白了清客一眼。
什么侯夫人,一股子狐媚劲儿,整日整夜缠着侯爷,迟早得把侯爷搞垮。
哪像我们小姐,温柔懂事,这个侯夫人比不上小姐的一根手指头!
“也没什么要紧的,小姐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菜,请夫人过去尝尝,当是未能出席婚礼的赔罪。”
“大小姐真是客气了。姐姐先在此歇一歇,我这就去告知夫人。”清客周祥有礼的一通客气,便进到房内。
妆案前,柳待春一头长发披散在背,阳光一照,还闪着光亮。
清客正准备把碧欢的来意说出来,柳待春摆摆手。“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。”
“那,夫人是去还是不去?”
铜镜里,柳待春抚着如墨如缎的长发,轻声吐出一个字,“去”。
久客可听说了,前日那位大小姐是如何不老实的,私心觉得那个孟圆儿实在不能接触,不然会惹火烧身。
“不能去!这两日奴婢听其他人说,那个大小姐是三年多前住进侯府的,她一直恋慕侯爷,夫人若是去了,万一她对夫人不利……”
柳待春瞧她紧张的样子,忙握住她的手安慰。“放心,今日只有我和她两个人,我若真出了事,第一个要查的便是她,她不会这么蠢。”
久客也知柳待春是不会有事的,可心里就是不安宁。
柳待春透过门缝搭了一眼碧欢,嘴角含笑。“一应梳洗从简,衣着发饰皆以简约轻便为主。”
久客清客应下,便安排一应奴婢准备梳洗用具。
清客从精致的盒子中,拿出一个白色瓷瓶,将其中的粉末倒入水中,融化片刻后,柳待春这才开始沃盥。
结束后,久客取出蛋清,用细软毛刷均匀涂抹在柳待春的脸上,约莫一刻钟用清水洗净。
这还没完,还要用精心调制的珍珠膏再次涂抹,等到脸上略有紧绷之感,再冲洗下去。
一番操作下来后,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。
碧欢明显有些坐不住了,不耐烦的站起身来叩门。“夫人,可妥当了?”
清客前去开门,笑脸相迎。“碧欢姐姐久等了,夫人这便上妆了,姐姐再等个片刻。”
“嘿呦!我记得夫人家里原只是个淮州府的典客,如今入韶安,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,哪来这么多讲究!”
碧欢毫不客气的讥讽,还连连翻着白眼。
清客虽稳重,但也决不会由着他人侮辱主家。
“老爷官职无论是典客还是员外郎,那都是朝廷的脸面,一言一行,仪容举止,都代表着朝廷,所以夫人必然要多些讲究。”
轻叹口气,清客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慌忙捂住嘴巴。
“诶呀,我倒是忘了,姐姐的主子并非贵女出身,这些事,她想懂也无处了解。”
拐弯抹角说话,清客可比久客会多了。她这几句话,可是抓到孟圆儿的出身,往死里戳。
碧欢气得直跺脚,指着清客大声嚷道:“就算小姐从前出身不好,但她现在是侯府的唯一大小姐,那身份可是极为尊贵的!”
“呀!侯府大小姐身份再尊贵,还能比得过侯府长夫人?碧欢姐姐,祸从口出,慎言啊!”清客娇媚的虚空点了一下碧欢的嘴巴。
“清客,勿要多言了。”
屏风后面,一个瘦削却很挺拔的身影走出来。
简单的法翠色罗裙勾勒出完美身形,乌发半束,梳成一个灵蛇髻,只簪了几朵与衣裙同色渐变的绒花,耳上配着一对点翠蝴蝶耳坠,随着步伐轻轻晃动,那两只蝴蝶就如活了一般。
这身装扮,说不上多么隆重奢华,但就是简简单单,让人反而有不敢冒犯之心。
且装扮得越是简单,柳待春的姿色便越是突出。
碧欢忍不住心里暗叹,这侯夫人,确实美啊……
一个晃神之际,柳待春已经走近。
这走近了方才瞧出来,她居然未施粉黛,只是画了眉毛,点了口脂,而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竟是真实存在的。
“我已收拾妥帖,咱们走吧。”
碧欢福身应了一声,便先头带路。
柳待春同久客耳语了几句后,带着清客一同去了和院。
孟圆儿早已准备好吃食,端坐在那里候着,见柳待春来了,忙起身行礼。“见过嫂嫂!”
柳待春抬抬手,搭眼瞧了瞧这一桌子细心摆盘的菜品,每一道菜都有精致的雕花作为点缀,足以见其用心。
“妹妹如此劳心劳力,做了一桌子佳肴,就为了赔罪,有点大材小用了。”
“嫂嫂这是取笑我了,嫂嫂快坐下。”孟圆儿引着柳待春坐下,自己也坐到一旁,撩起袖子,亲自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柳待春的碗中。
柳待春没有去吃,只是看着孟圆儿。
孟圆儿的情绪瞬间低落,“其实今日请嫂嫂过来,还有一事坦白。”
柳待春没有应答,一直注视着她,示意她说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