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待春怎么也想不到,出面阻拦的竟会是自己的父亲。
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,还有什么原因阻拦。
柳渊将柳待春叫到旁边。“春儿啊,咱们自己家的事,自己解决就好了,何必,何必还要送去府衙,闹大了也不太好看,对你影响也不好。”
“如何不好了?不公之于众才会让女儿受辱!”
柳待春上前一步,目光变得犀利。
“爹,您难道没听到吗?现在整个韶安都在传,是我勾引外男,与人私奔,根本不相信是贼人将我掳走。”
“现在真相已经出来了,您却想要捂着,怎么,女儿的名声一点都不重要吗?您就舍得女儿受着不白之冤吗?您就看着那些人诋毁女儿不管吗?”
柳待春步步紧逼,双眼猩红,两行清泪划过脸颊。
她的哭,有心痛,有难以置信,有失望。
看柳待春如此伤心,柳渊也没再说什么,只是一直咬着牙,似乎仍想要把事情压下来。
柳待春回到正厅,让千鸟把向兮盈带走。
柳伶哭喊着抱住向兮盈,死活不撒手。
“春儿,别做的这么绝行吗?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了,姑姑年纪大了,身边不能没有盈儿……”
柳伶爬到柳待春跟前,抓着她的裙角乞求。
“姑姑求你了春儿,盈儿做错事,你打两下骂两句,出个气,就是别让盈儿进大狱。姑姑听说过,那狱里不是人待的地方,进去了都得扒层皮,盈儿不能去啊!”
柳待春微微弯下腰,俯视柳伶。
“打两下,骂两句,姑姑说得好生轻松啊!姑姑可知,你的好女儿,差点害得我回不来!”
不,上一世,就是没能回来……
“春儿,盈儿知道错了,她就是鬼迷心窍喜欢上了侯爷,才会一时冲动做了傻事,她没有坏心的,而且你看,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!侯爷对你又好……”
“那我要是回不来呢!”柳待春一声怒吼,惊得柳伶一个哆嗦。
“姑姑,你知道人牙子要把我卖去哪吗?楚州,肉台盘的起源地。你知道什么是肉台盘吗?”
“就是将食物放置在穿戴华贵的女子身上,既满足食欲,又满足色欲。”
“还有肉屏风,你可知何为肉屏风?就是女子一丝不挂围成屏风用来挡风。那些富绅突然生起邪心,便会直接拉过去一个带到床榻上折磨。”
“还有白玉杯,美人椅,美人盂……姑姑,你应该都听说过吧!我若是回不来,那这些东西就是我!”
想起上一世的痛苦生活,柳待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。那些屈辱,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,她熬了整整一年。
想死都死不了!
那些富绅会把不听话的女子囚禁起来,四肢和脖子都会牢牢锁住,每天派专人去擦拭身体,养护皮肤,就是为了不影响观感。
平日里都会一丝不挂,只有用到的时候,才会让人给打扮一下。
她犹记得,那天,她被带去做肉台盘,因为胳膊酸痛抖了一下,导致食物掉落。夜里,就被主家用尽方法折磨。
为了留下好看的皮囊,用的全都是暗招,直到柳待春奄奄一息才停手。
主家叫来郎中为她续命,而她却要了一瓶毒药。
柳待春浑身颤抖。她的话,不止是说给柳伶听,还说给柳渊和元有仪听。
“姑姑,现在你还觉得,我只要打两下,骂两句,出个气就成了?”
柳伶被问得哑口无言。柳待春说的这些,在楚州最是盛行,一入楚州,那可是比入了大狱更加生不如死。
如果,如果柳待春真的回不来,被卖去那儿,那实在太可怕了……
“当然不成!”孟引星端端正正的走了过来。
柳渊见侯爷来了,连忙让出自己上首的座位,请侯爷上坐。
哪知侯爷看都没看,径直走到柳待春旁边。
柳待春也是坐在上首,并没有要让座的意思。
侯爷不恼,自然的坐到了下首之位,只为了挨着自己夫人。
柳待春轻轻抚摸他的脸颊,柔声问,“好了?”
侯爷乖乖点头,“夫人放心,已经没事了。”
两人相视而笑,甜得像是掉进了蜜罐里。
看到柳待春脸上挂着泪水,孟引星温柔的替她擦去,转而看向向兮盈的时候,又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。
“向兮盈,你也听到我夫人刚刚说的那些了,你觉得,你扛得住吗?”
“扛,扛不住……”
“好,扛不住就好。”孟引星一阵邪笑,明显没有好心思。
“本侯知道,薛大人似乎也想组一个肉台盘,但苦于没有美人。你这姿色,倒是很合适。”
闻听此言,原本还在发愣的向兮盈,缓过神来,连连磕头认错。
“姐姐,侯爷,盈儿错了,盈儿错了!求姐姐和侯爷放过盈儿吧,盈儿不要去做肉台盘,盈儿再也不敢了!”
柳伶也跟着磕头求饶。
柳渊本来还是想息事宁人的,可一听侯爷都这么说了,便知道侯爷也是动怒了,不敢再替这母女二人求情。
现在求情,他的乌纱帽都有可能保不住啊!
体现他大公无私的时候到了。
“我见你母女二人孤苦无依,这才好心收留,想不到,你们居然做出这种事,真是枉费我们的一片善心!从此,我们之间毫无关系,我柳渊,没有你们这样的姐姐和外甥女!”
这番话义正言辞,若不是之前柳渊还想要把事情压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