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刑照常进行。
孟引星披头散发的跪在木台上,脑袋低垂。
木台之下,是成千上百的老百姓。
看见孟引星被押至刑场,他们都在窃窃私语,好的坏的,说什么的都有。
台下还站着这样一小撮人。
他们有怒火,也有不甘。
是那些在陈愿书上写下过名字的人。
小紫瑚努力扬起脖子,想要透过人群去看她的大哥哥。
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,就是想,再多看两眼。
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扒出一条缝隙,她的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,一眨不眨的盯着刑场上那人。
脑海里回放的,都是和孟引星拉钩时的场景。
那时,她听了爹爹的话,把大哥哥当做坏人,可后来,她又认为大哥哥是好人。
现在,她也不知道大哥哥究竟是好人,还是坏人……
她只看到,很多人都朝着大哥哥吐口水,认为他害死岳少师,就该死。
但她还看到,她的漂亮姐姐在另一边,偷偷地抹眼泪。
她突然觉得,成年人的世界,好复杂啊!复杂到,她用她的小脑袋瓜怎么去想都想不明白。
忽然,人群中有人扔出一个鸡蛋,正好砸中孟引星的脑袋。
鸡蛋瞬间碎裂开,鲜黄的蛋液挂在发丝上,非常粘稠。
那一刻,小紫瑚心快提到嗓子眼儿了。
有一个人带头,就会有其他人加入,一时间,刑场上出现了好多烂菜叶子。
人们挤着往前一点,就是希望能砸得更准一点。
小紫瑚看着头也不抬的孟引星,她自己都没意识到,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子掉了下来。
“不许伤害大哥哥!”
她高声尖叫,却只能淹没在人群的叫嚷声中,无人听见。
但她却在人群中,看到了柳待春,柳待春刚好在看着她。
只此一眼,小紫瑚心疼了。
一阵骚动过后,午时三刻已到,开始行刑。
程贵一把捂住小紫瑚的眼睛,她只能听见“咔嚓”一声,便再也没有大哥哥了。
人群散去,官差把刑场上的血迹清理干净,程贵想要拉着小紫瑚离开,小紫瑚却甩开他的手,站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“爹爹,大哥哥他真的该死吗?”
程贵答不上来,只能默默陪着小紫瑚。
几个乞丐跑了过来,他们可高兴坏了,将那些老百姓扔的菜叶子全都捡了起来,嘴里还不停念叨着。
“这么多菜叶,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。”
那些乞丐抱着满满一怀的菜叶子,屁颠屁颠的跑开了。
小紫瑚心里没来由的泛着酸水,转身抱着程贵的腰,便大哭起来。
程贵没有办法,拉着紫瑚的小手,晃晃悠悠的回家去了。
……
柳待春回到家中,就迎上了老祖宗怨恨的目光。
“柳待春,你不是说,星儿会平安的吗!”
一旁的薛氏也在煽风点火,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。“哎呦老祖宗,侄儿都犯下如此重罪了,怎么可能平安无事,侄媳妇是在哄你罢了,你也真信,果然是老糊涂了。”
在薛氏看来,孟引星已经死了,伯阳侯府也算没落了,但终究还是个侯府,侯爷的位置就会是她的好大儿孟引昭的。
只要孟引昭做了侯爷,就有光复侯府的可能!
那她现在也没必要,再对老祖宗低眉顺眼的装好儿媳,整个侯府都快要是她的了,她再也不用受那个老太婆的气了。
这么多年,她在侯府里,只要有半点不如老祖宗的意,就会被劈头盖脸一顿骂。而且她刚进入侯府时,也经常被老祖宗嫌弃出身低微。
风水轮流转,现在的薛氏,已经将自己当做侯府之主了。
老祖宗气得浑身都在打颤。“你,你说谁老糊涂呢?”
“这里就咱们三个人,谁生气,谁就是老糊涂了。更何况,就你一个老的,你不是老糊涂,还能谁是?”
薛氏简直快要把尾巴翘上天了。
老祖宗指着她的鼻子,嘴唇抖动了半天,竟只憋出一句话来,“混账东西!”
薛氏完全不在意。“骂吧骂吧,你也就几天的命了,就让你再骂上几天过个嘴瘾。”
说完,薛氏一步三摇摆的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。
老祖宗气得已经无法站稳,柳待春赶紧上前搀扶她坐下来。
不料,老祖宗竟然打了柳待春一巴掌。“你为什么不去陪星儿!他那么爱你,甚至不惜为了你和我顶撞,现在星儿走了,他在下面该有多孤单啊……”
“你为什么不去死!你去死啊!”
老祖宗的话,实在难听的想让人把这巴掌还回去。
但柳待春忍下了,她直起身子高傲的看着老祖宗。“是啊,你孙儿真的好孤单,你孙儿敬您,爱您,你为什么不去下面陪他呢?”
“老祖宗,我看在夫君的面子上,一直以来都很尊敬您,但如果你这样说话,也不配我的尊敬!二叔母说的没错,就让你再过几天嘴瘾。”
原本以为老祖宗已经对她改观了,现在看来,不过是一时的。
俗话说的好,狗改不了吃屎。
柳待春扔下这番话,便也不管老祖宗如何鬼哭狼嚎了,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一切只待今晚见分晓。
……
子夜时分,裴迁还没有睡。
眼下他的任务已经完成,他可以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