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刻都饱受折磨，我害死了很多人，我想死……我比这里的谁都更想死，可我死不掉。”那男人捂着脸，说着说着，又抬起头看向赵怀心。赵怀心又被吓得脚下一软，面色僵硬的瘫坐在地上。
那双眼眶黑黢黢的，里面空无一物，只有血色眼泪流出。
“只有赵氏的血脉可以杀了我，除了疏影，只有你——只有你可以杀了我，”他自嘲般笑了笑，“只有被赵氏的血脉杀了，我才能再次回归天道，轮回往生。“
赵怀心想起一路上听过的所有亡魂索命的声音，看着眼前人不人，鬼不鬼的东西，忍不住发抖，”你们、在这里的人到底都做了什么……我师父为什么杀了你们……”
“我们只不过是为了蓬莱！没有他们剑宫、没有他们杏林也没有百道宫，在我们的管理下，蓬莱会变得更好的！”那男人突然暴动，只不过他肉身被铁链锁在石壁上，因此无法靠近地上拖着徐太微慢慢后退的赵怀心。
“魔族，那个魔族想帮我们，我们怎么可以被剑宫踩在脚下……不能让赵疏影再突破了，如果再让她成长起来，这个蓬莱只会被他们剑宫掌控。我们没想害死她的父母，我们什么都没想，我们一开始就是为了蓬莱，我们错了吗？”他幽幽的说出这些话，又弯腰哭了起来，“她父母也快活了将近一百多年，为了除魔卫道死在他乡，她都不知道，赵疏影都不知道……”
“她为什么会知道？她父母其实不会因为那点魔族和无道者就死了，都是因为我们让给他们下了魔族的毒，在他们的草药里，除了她的父母，跟着去的剑宫弟子也死完了，蓬莱的弟子都死了！兰远渚的父母也都死了，为什么……兰远渚没死呢？”
赵怀心听到这些过往之事，震惊不已，回想起剑宫峰上一片冷清之景，她咬紧牙关，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听了下去。
“本来按照计划，等她父母死了，我就可以帮她……我可以领养她，我可以再给她一个家的，她想要被爱，或者想要有个可以依靠的人，我都可以给她！只要蓬莱变好了，我可以帮助她的！就像她小时候一样，我看见她小时候的第一眼，我就特别喜欢她。”
“我会是她最好的亚父，会是她可以信赖的爱人……是……”
“——住嘴、住嘴！！不要再侮辱我师父了！”赵怀心忍无可忍，她挣扎着站起身，双目通红，却没有一滴泪水流下。这些话听上去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，甚至骇人听闻。她只觉得自己一身的血液正在燃烧，“去死，你们都去死……你们都该死！！”
杀了他。
赵怀心听不到任何声音了，在她的内心深处，有人这么对她说，蛊惑着她继续前进，杀死面前的男人。她一步一步，向那男人所在的石壁走去。
她明明看到了对方露出了笑容，她知道自己再前进就是万劫不复，她会杀人，手上沾染他人的鲜血——她不会错，因为这个人是罪恶的，他做错了事情，应该受到处置。自己没有错……杀一个该死的人，怎么会有错？
正在赵怀心即将站定在那石块面前时，一柄枪从她耳边飞过，直直钉入那男人的心口，借着极强的冲力，将男人半具身体都彻底贯穿。枪飞来时带起的飓风，更是轰没了他半个脑袋，冰冷的血肉飞溅到赵怀心脸上。
……冷的。赵怀心后知后觉的想——那枪尖差一寸，就会把自己的脑袋也轰碎。即使现在没有，但那风刮过她的脸颊，如今也红肿一片，赵怀心伸手碰了一下脸颊，痛。
“以前赵疏影把你们这群人大卸八块的时候，就是你被吓尿了裤子吧？她怎么想的，居然还把你锁在这里，真是搞不懂。”不太熟悉的声音从赵怀心背后传来，她转身看去，是一个陌生的高挑男人，他肩上还扛着一个疑似蒋幸的……人。
高挑男人随手把蒋幸扔在地上，刚好和地上的徐太微叠在一起。他路过赵怀心，皱了皱眉，伸手屈指，狠狠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。
这个脑瓜崩用力之大，震得赵怀心连连后退，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捂着脑袋。
“着相了，丫头。别刚入道就堕进无常，”他漫不经心的抽出长枪，带落一地碎石，“来，接着这个。”
他随手朝赵怀心抛出一个重物，赵怀心下意识去接，落到手心里，才发现是自己的玉牌。在玉牌落入手中的那一刻，她原本混乱的识海，与似乎在燃烧的沸血也逐渐冷却，一切阴郁的情绪都被一扫而空。
“此人堕入无常之后，修为全废。但神识一分为二，半善半恶，混沌不堪，两者皆依靠捕食此处无法轮回的亡灵生存，”男人瞥了一眼还在恍惚的赵怀心，忍不住啧了一声，“回神，我给你上课呢。”
赵怀心被他这句话说的又是一愣，忍不住习惯性的挠了挠脸，指尖碰到肿胀处，她痛的倒吸一口气。
“……待会你师傅来接你，上去找夷光给你治。先听我说。”他皱了皱眉，伸手将赵怀心提到跟前。
她被迫看向那被锁在石壁上的人，如今被这一枪洞穿之后，更没有了人形。但他裸露在外的器官和血肉尚在蠕动交织，似乎是在愈合的样子。如今他半个头都没了，也无法说话，只是发出难以听懂的粘连气声。
赵怀心见到这一幕，忍不住的呕吐。
高挑男人见此情景，眉头皱的更紧了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，自顾自地接上他之前的话题：“方才你们在上层见到的种种幻境，便是由他的恶魂造成。不过恶魂无法离体太久，你这一路也感受得到，他们一心为了报复赵疏影，多少疯魔了。”
“这人的恶魂见掉进来三个人，便利用你同伴的肉身，想要彻底将你们杀死在幻境之中。只不过你携带玉牌，另一个小子有夷光的铃铛，他难以对你们两人下手，便选了剩下的那个小子当肉身。不过方才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