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空中,赵怀心呼吸一滞,她似乎能预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,但如今她的身体被对方控制,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。
“是她吗?怀心,她把你教养的太温驯,太软弱了。”这么说着,赵怀心似乎听到了什么骨头被捏碎的声音,惹得她浑身发麻。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放、开……”她从喉咙中挤出了这么几个模糊的音节,又将她身后的男人惹笑了。
”是呀,你还是在咿呀学语的小孩子。哈哈……怀心,阿父教你说话,好不好?”他这么说着,下一秒,竟活生生将他掌中的老妇人烧成焦炭。
老妇人来不及挣扎,死不瞑目,临死之际,还在朝赵怀心的方向伸出手,那男子见到这副情景,又调笑着摇了摇头,“哎呀,好可惜啊,她都不说话。那只能这么告诉你了……怀心,若是以后遇到危险的事情,就大喊救命罢?”
“啊、啊啊……不要……不要——松开我!!”赵怀心看到这副场景,竟冲破了对方的限制,她跌跌撞撞的伸出双手接住梦中的一捧黑色烟灰,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攥紧,这灰烬就被吹散了。
无数血色和玄色的泥状物从她脚下涌出,将她慢慢缠绕,包裹,直至看不清赵怀心原本的样貌,她变成了一只犹如被絮状血肉寄生的怪物,站在这座空荡废墟的火中,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是好。
此时此刻,剑宫后山中。
赵疏影一行人纷纷持剑而立,警惕着面前进犯的儒雅魔族。
此人貌如冠玉,风度翩翩,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——正是赵怀心梦中自称“阿父”的男子。
“诸位许久不见,何必如此提防本君?”那男子笑了笑,十分松弛,毫无与他们开战的意思,就像只是来这里逛一逛而已。
“缨身殒之后,本君怕触景伤情,便没有再来过东海之畔。只是近日偶然得知爱女在蓬莱修习,想过来看看孩子而已……哈哈,疏影,你都不等本君先把话说完,"他说着说着,伸手夹住飞来一剑,正是赵疏影朝他出招,“过去这么久,你还是这么讨厌本君吗?”
“你们几人去照看各峰弟子。远渚,怀心交给你。此处我来应付,百年前没能杀了你,今日我绝不会放你离开此处。”赵疏影再次唤出剑意,冷冷说道。
她身边傅意等人点了点头,也未有拖沓,直接从其它方位离去。
男子没有为难其他人,而是叹了口气:“疏影,一个父亲想见见孩子,难道有错吗?况且,你们蓬莱也并没有禁止其它魔族之人……譬如那位大殿下就——”
他话音未落,赵疏影又是几剑纷沓而至,全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,明显无意听他在这里废话。
“鸾罗,我比谁都清楚缨姐的死因与你脱不了干系,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提起她和怀心!”
赵疏影厉声对他吼出这句话,无论何时,她从未对谁表露出过如此强烈的恨意。
只见她扬起佩剑,剑身竟在顷刻之间化作一道紫雷,霎时,风云变色。
就在这一刻,蒋幸与谢陈云所在的剑宫前山,赵怀心众人所在的杏林后山,与傅闵坐镇的百道宫中,不约而同传来了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。
四峰主峰上,几日前宣布武试开始的那名女性长老,望向另外三座稍矮的峰上,到处都被象征着妖魔的紫气萦绕。蓬莱远离人烟,独立于海上,只要稍作断隔,便是一只青鸾鸟都飞不出去。
就算她所做的事情会为天下所不齿,但只要过了今日,杀了赵疏影,又杀了魔胎,那么便是将功抵过。修真界的其他人见到这副情景,不会说什么的。
蓬莱马上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。
“我儿子沈慎啊,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。”她看着空中明月皎皎,却无法为任何人照亮前路,轻声笑了。
弟子们逃亡时发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,但是只要他们镇定一些,就会发现那些妖邪没什么好怕的。毕竟,她也舍不得这些听话的小人们,只要没了赵疏影,没了傅闵……杏林的狐狸精不问世事,自诩不会干预他人的天命——她都忍不住笑了。
“沈慎他不知道,他们几十年前都在为我们铺路。我和赵疏影说,别杀了我儿子,把他关在主峰后山下面,她就真的这么做了……只要事关赵怀心、事关一百年前的东海之畔,她就会有些自乱阵脚——毕竟她还是个小毛孩而已?”
“碧峮,但如果今日的事情,失败了呢?”从她身后,又走出来一个老人,此人鹤发鸡皮,背部佝偻,“留给我们这群老头的时间可不多了。若是想要彻底夺得蓬莱,就只有这么一次了。”
名唤碧峮的女子闻言,再次望向汇聚狂风的风眼中心——剑宫后山,赵疏影所在之处。
修真者虽然寿数比凡人长上不少,但终归不是与天同寿。
甚至正是因为留在世间的时间变长了,这让他们更舍不得离开,变得更加贪婪。
如果只是寿命变长,那毫无意义。
沈碧峮要自由,要快活。其它人要权力,要被世人尊崇,要名留青史,永远不会被人忘记。
所以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和魔族凑到了一起,魔族要削弱修真界的势力,他们只要能彻底的掌控蓬莱,两方谋划了不止百年。但真正让沈碧峮下定决心,愿意与虎谋皮的,还是赵疏影彻底杀死沈慎的时候。
她感受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另一个人的消失,就如同被剥下来一块肉,自那之后,她的身体里便只有一种空空的感觉。
沈碧峮清楚的知道,她没有比赵疏影更强,所以只能借助外力。只要这次成功了,无论什么东西,他们都会拥有。
“失败了,那就死,全都去死,”沈碧峮虽然面上带笑,但说出的话毫无情感,更添一分深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