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林拎着果篮,来到了东江综合医院。
在有了六百万的财产后,他也告别了以往挤公交车的习惯,非常奢侈的打了出租车。
范滨的手术,安排在今天下午三点。
主刀医生,是全市最好的肛肠科医生,姓刘,六十来岁,有点谢顶。
刘谢顶在初次见到范滨的痔疮后,大有惊为天人的架势。
恰好,东江医学院的十来位研究生,正在科室中实习。
于是刘谢顶招呼一声,把他们全喊了过来,男男女女都有,全部拿着笔记本,前来围观。
“看。”刘谢顶指着范滨的屁股,“这是教科书级别的混合痔,是非常好的学习典型。你们先仔细观摩观摩,等观摩完,我再讲解应该从哪里下刀。”
十来位研究生,顿时叽叽喳喳议论起来。
秉着对学问的认真态度,他们接连发表起意见。
一名男同学表示:“患者年龄不大,却犯了这么重的病,肯定是平时的饮食方面出了问题。”
“不,我觉得饮食问题不大。”另一位男同学反驳:“应该与久坐有关。”
一名女同学也插嘴道:“我支持你的看法,现在的年轻人,大多是家里蹲,要么躺着睡觉,要么坐着玩电脑,一年也不出一次门,很容易得这类疾病。”
她的话引起了共鸣,一帮研究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。
而眼看治病发展成了破案,范滨很有情绪。
他不满的回过头,皱眉说道:“你们甭管我是怎么得的,我现在就想知道,我该怎么治疗!”
“这位弟弟,你的想法太肤浅了。”一个戴眼镜,扎马尾的女同学,严厉告诫:“治疗是其次,只有知道犯病的原因,并加以改正,才能确保不再复发。”
“是啊,得防患于未然,以后可不能当家里蹲了。”研究生们齐齐相劝。
范滨忍无可忍,一把提上自己裤子,怒吼起来:“谁他妈家里蹲了?!”
扎马尾的女同学冷笑一声,伸手拽下他裤子,讥讽道:“你屁股这么脏,一看就不常洗澡,还说你不是家里蹲?!”
范滨脸一僵,呆呆趴在枕头上,眼角流出了一滴泪。
在病房门口,拎着果篮赶来探望的徐林,默默退了出去。
直到十分钟后,刘谢顶领着意犹未尽的研究生们离开,他才小心翼翼走入病房。
范滨依然趴在床上,裤子褪到膝盖,一脸生无可恋。
徐林默默帮他提上裤子,放下果篮,坐在一旁。
“那个,你……”
“我不是家里蹲!”范滨猛地抬起手,边捶打床垫,边瞪着眼看他:“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才是!”
“我知道、我知道。”
“虽然我的外表是丑陋的,但我的灵魂,还是原先那样帅气逼人!”
徐林点头承认:“这个确实,陈布是俺们村公认的帅小伙。”
范滨心情好受了点,擦抹下眼角的泪,叹了口气:“虽然我上辈子,是个心理扭曲,毁掉了世界的人,但那都是有原因的!”
徐林没有说话,安静聆听。
“徐林,自从你辍学从军,我的人生就走上了一条歧路。毁灭世界后,我一个人站在空旷死寂的市中心,也忍不住开始回想,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。”
“你……找到原因了?”徐林小心询问。
范滨抿了抿嘴:“有了些头绪。我那扭曲、阴暗的变态心理,非是一朝一夕形成,而是长久的经历所致。”
“你,到底经历了什么?”
面对这个问题,范滨沉默了。
他的经历太复杂,过程横跨几十年,讲起来,估计是个跌宕起伏的长篇故事。
“以后有机会,我再慢慢说与你听。不过眼下,现在的陈布,即将遇到一件非常让人糟心的事儿,这件事,会影响到他的心理健康。既然我们决定,要避免世界毁灭的结果,那就得从现在开始,别让他有任何愤世嫉俗的念头。”
……
陈布以全县第一的好成绩,考入了东江大学。
在接到入学通知的那天,全村人都为之高兴。
陈父、陈母脸上有光,天天喜气洋洋。
只不过等他们,见到了随同通知书,一并寄过来的学费单后,笑容便凝固了。
陈布忘不了,父母唉声叹气的样子。
搞得他都生出了不上大学的念头。
他很想找人倾诉这股心里头的压抑,只是思来想去,都没有合适人选。
毕竟唯一的朋友徐林,正在部队服役。
而且两人,也有五年没任何联系了。
村尾住的发小顾小桃,拎着一篮鸡蛋,过来为他祝贺。
要是在平时,陈布会兴奋起来。
因为每每见到她,陈布都会开心的不得了。
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能想到。
“小桃,要不,咱们以后搞养殖怎么样?”
“养什么?”
“养大鹅。”
随后陈布在顾小桃面前,眉飞色舞的描述起来,自己要如何将养鹅规模化。
尽管顾小桃天天喂鹅,比一无所知的陈布经验丰富的多,却还是听的津津有味。
万幸,陈布的学费,最终还是解决了。
县里的一家企业,愿意负担陈布四年的学费,并额外奖励了一千元现金。
当然这不是白帮忙,这家企业的慷慨解囊,在舆论上刷到了无数好评,遮住了刚刚被爆料出的产品质量问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