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江市新区,金辉商厦。
位于商厦八楼的一间办公室中,低矮茶几的两侧,坐着身份截然不同的人。
北侧的长沙发,坐着三人。
是一对中年夫妻,以及他们的小儿子。
夫妻俩面色黝黑,双手粗糙,布满伤痕。
两人神情痛苦,言辞激烈。
这令他们只有七八岁的儿子,相当不安。
小孩不谙世事,对成人的世界完全不了解。
他还弄不懂,为什么爸爸妈妈,要带自己乘坐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来这里。
陌生环境,让他极度的缺乏安全感。
他想靠近爸爸,但后者却伸手推开了他。
这让小男孩手足无措。
不免悲观的认为,是自己期末考试的成绩,让父母开始讨厌自己。
就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。
茶几对面,那位西装革履,始终微笑的青年,弯腰从抽屉里取出薯片与可乐,递了过来。
小男孩最初没敢接,直到母亲点头,才拿过来开心的吃了起来。
“方律师,其实我们俩的诉求,一直很明确。”男孩父亲终于停止了抱怨,不过眼中依然饱含愤怒。“这是发生在我女儿身上的悲剧,既然凶手有法律保护,谁也奈何不了,那至少,至少要保证……这样的事情,不要在我小儿子身上重演!”
男孩母亲听到这句话,满眼的不甘,但最终只能默默抹泪。
两口子都是农村人。
平时在城市工地,以扎制钢筋为生。
他们文化水平不高,却也晓得免刑法案。
满腔悲愤,只能生生闷在心里,发泄不得。
方华,也就是方律师,对两人的痛苦有所共情。
他伸出手,将茶几上摊开的资料本,轻轻合上。
随后目光平静的问:“我私下里问一句,你们真打算,就这么放过凶手?”
“我恨不能跟他们同归于尽!”桌对面的男人咬牙切齿,死死攥着拳头。
作为一个男人,一名父亲,刻在基因中的护犊之情,让他绝难接受眼前的结果。
“可你有顾虑。”方华看了眼,正大口喝可乐的男孩。
桌对面的男人沉默了。
他并非惜命,也不是在惧怕法律。
伤害女儿的几个畜生,无论怎么想,都死不足惜!
可若自己死了,这个小儿子又该怎么办?
“你们知道,律师这个行当,是做什么的吗?”方华突然开口询问。
夫妻俩明显呆了呆,似乎搞不懂,为什么对方会转移话题。
方华也没有让他们回答的打算,问完之后,便自顾自的说道:“其实律师,无论说的多么高大上,实际就是利用法律来谋生的人。”
“我们研究法律,并非是出于喜爱,纯纯是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空隙,然后利用这个空隙,为自己赚钱。”
“但免刑法案,是没有空隙的。”
“只要年龄不到,哪怕天怒人怨,也绝不会受到任何刑责。”
桌对面的三人均看着他。
夫妻俩想不通,方律师说这些话的用意。
男孩则是非常单纯的感觉,这位给自己薯片可乐的叔叔,一板一眼说话的样子很帅。
“所以身为律师,我需要对你们说声抱歉,那几名凶手,无论咱们如何努力,也绝对无法将他们制裁。”
夫妻俩眼中涌出绝望。
“不过……”方华话锋一转,脸上露出丝耐人寻味的笑。“不过,既然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,那咱们何不多多加以利用?”
“呃,什么意思?”桌对面的两人有点听不懂了。
“我刚才不是说了吗?律师的存在,是寻找法律条文中的伸缩性,但硬性规定,也就是没有伸缩性的条文,即便再如何不接受,也必须要按其执行。”
夫妻俩的俩上,依然茫然。
方华也只好再挑明一些:“免刑法案保护的,是行凶者对不对?而循规蹈矩,老老实实的孩子,是用不上这条法案的。”
“啊,对,是这样。”夫妻俩点了点头。
“那……为什么不想点办法,把这条法案给用上呢?”
话说到这份上,再听不明白的,就只有傻子了。
夫妻俩对视眼,接着不约而同的,看向他们的小儿子。
“成!”男人咬牙点头:“明天,我就送他学武术去!等锻炼完身体,再送他去屠宰场,先从杀鸡开始,然后是宰猪、宰羊,最后就可以……”
方华望着男孩清澈的眼神,抿嘴摇了摇头:“该上学,还是要让他上学的。”
接着他后仰在沙发上,盯着天花板。
在夫妻俩摸不着头绪的时候,就听方华自顾自说道:“我记得彩虹镇有家橡胶厂,那儿有座巨大的垃圾堆。许多吃不上饭的流浪儿童,常常为了一块面包大打出手,经常有死伤发生。”
“他们确实挺可怜的!”茶几对面的男人悟了,眼中亮出光芒:“身为社会中的一份子,我得尽我所能的帮助他们。”
女人的眼中也充满希冀:“那他们肯定充满感激,所以会想着报答……”
方华见差不多了,转身从一旁立柜中拿出个档案盒,放在茶几上。
“免刑不代表不需担责,该要的赔偿可不能有所遗漏。这是我托关系找来的联系方式,你们要是想的话,可以尝试联系联系。”
档案盒被打开。
只看一眼,夫妻俩就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