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俘饿了一天,听到等会有饭吃,一个个立刻老老实实坐在地上,翘首以盼。
将近三千号人,光靠军中的厨子和几个帮工根本忙不过来,韩桢又命人去小王村唤来一些村民帮忙。
闻到米粥的清香,战俘们顿时开始躁动。
见状,韩桢大吼一声:“不要急,人人都有,分批次来。”
人太多,碗不够用,哪怕临时劈砍竹筒做碗,也只凑够了三百多个,只能分批次吃。
指望这些人能有纪律性,简直就是痴心妄想。
韩桢提着马槊,成功震慑住了他们,随后指挥士兵将战俘们分成八批。
一人一碗,吃完立刻换下一批。
晚饭是野菜粥,粥不算特别浓,但也比他们平日在家中吃的要稠。
领到粥的战俘们,三三两两凑在一起,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。
一名战俘吃完米粥,砸吧砸吧嘴,说道:“这韩二郎倒是讲信誉,说给俺们一口饭吃,还真给。”
“没吃饱,若是能再来一碗就好了。”
“你他娘的还想吃饱,做梦去罢。”
“就是,韩二郎算仗义了,这野菜粥比俺在家里吃的还稠上几分呢。”
吃饱,对于如今的贫苦百姓来说,是一件奢望。
哪怕是丰年,平日里配上野菜野果,也只能吃到五分饱。
若是年景不好,遇到旱灾水涝,能有一口粮食吃,不至于饿死,已经是老天保佑了。
忙活了近两个时辰,一直到戌正二刻,才总算让战俘们全部吃完了饭。
一碗野菜粥下肚,腹中有了些存货,总算不像先前那么难受了。
吃完饭,熬了一天的战俘们一个个困意上涌,干脆直接躺在地上睡了。
士兵们同样一天一夜没睡,但他们此刻却一点不困,反而无比兴奋。
只因发赏钱了!
韩桢站在库房外,手中握着一沓军功名单,两名村中书吏拎着一杆大秤。
战功今早便统计好了,割耳为功,加之互相监察,做不得假。
每念到一个人,两名书吏便拎着大秤开始秤钱。
于军站在人群中,翘首以盼。
也不知等了多久,终于听到韩桢念道:“于军,斩首四级,赏钱十六贯!”
“哗啦!”
两名书吏称重过后,将铜钱倒进一个箩筐里。
“多谢村长。”
于军拖着箩筐的手都在发抖。
十六贯啊!
这才参军几天而已,若是种田,得种多久才能攒下恁多钱?
一个时辰后,赏钱发完了。
多则如聂东,斩首加先登再加上职位赏赐,足有五六十贯。
少的也有十来贯。
眼见士兵们啃哧啃哧拖动着上百斤的铜钱,韩桢不由微微皱起眉头。
铜钱实在是不方便,二十贯便有一百多斤,满满一大箩筐,既不好存放,搬动起来也费力。
他心里隐约有些想法,不过暂时事实不了。
领到赏钱后,士兵们兴高采烈,交头接耳的开始盘算该怎么。
“聂东!”
“末将在。”
听到韩桢的呼唤,聂东赶忙抱拳应道。
韩桢沉吟道:“我打算扩军,明日从那些战俘中,挑选出三百青壮充入军中。”
扩军?
聂东迟疑道:“这……是否急切了些?”
韩桢解释道:“没法子,这群农民不全是被裹挟的,其中一小部分青壮手上沾过血,有过人命。放任他们做工,始终是个隐患。”
比如昨夜攻打县衙的那批青壮,就明显与其他起义农民不同。
这些人体验过烧杀抢劫的快感后,心已经野了。
眼下畏惧韩桢,可能会老实本分一段时日,等到时间一长,指不定就会干出什么事儿。
所以,最好的办法就是充入军中。
同时,借着扩军的机会,让一部分军功出挑的老兵升任队正、都头。
毕竟升官这种事儿,不能总是一句口号,得让士兵们实质性的感受到。
聂东沉思了片刻,觉得很有道理,于是点头道:“县长心思缜密,是某家考虑不周了。”
嗯?
韩桢挑了挑眉,略显诧异。
这厮浓眉大眼的,怎么也开始拍马屁了?
不过他也没在意,叮嘱道:“你辛苦些,今夜盯着点,若是这帮战俘闹事,不必手软。”
聂东保证道:“县长宽心,某家省的。”
交代完事宜,韩桢骑着战马回到小王村。
前院里,杨父等人还没睡,拿着把扇子坐在院里纳凉。
“二郎回来啦?”
“嗯。叔伯婶婶住的还习惯罢?”
“哈哈,怎地不习惯。托二郎的福,俺们也住了一回儿青砖红瓦的宅子。”
笑着与他们寒暄几句,韩桢穿过垂门,来到二院。
大厅里,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线。
韩张氏与安娘几名女子,正围坐桌上写课业。
课业是韩桢先前就布置好的,只是一些简单的加减乘除,根据她们的进度,每天做一份。
韩桢本以为她们这几人中,应是安娘学的最快。毕竟安娘本身头脑就活络一些,先前也做过生意,有些算术的基础。
结果,学的最快的反而是江四娘。
短短几天时间,一副算盘就已经打得有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