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单是囤积过冬的粮食,我这次来,打算将松山岭架构重新调整一番,届时你等的俸禄待遇,也会随之提升。”
几名文书闻言,心头顿时一喜。
马三狗问道:“怎么个改法?”
韩桢不答反问道:“眼下寨中吃的还是大锅饭罢?”
“没错!”
马三狗点点头。
不管是寨中先前的逃户,还是后来加入的,手中都没有一粒存粮。
甚至于,连农具都是山寨中的。
这些百姓唯一拥有的,就是自己开垦出来的荒田。
可问题是,荒田没法立刻产出粮食,而且荒田头两年种不了粟米麦子,需得先种大豆养一养肥力。
而大豆的种植时间是清明前后,也就是说,最快也要明年秋天,才能收获属于自己的粮食。
这段时间,只能吃大锅饭,否则就得饿死。
当初刚刚接手山寨时,韩桢定下的规矩是,一日两碗稀粥,自明年开始,田地改收租金,每亩地需交八成租子。另,自行开辟的荒田,需交七成租子。
当初是当初,现在情况不一样了,整个临淄县都是自己的了,这些百姓也都是自己治下的子民,规矩自然也要跟着改。
韩桢沉吟道:“明年开始,不管是原先的一千亩田地,还是他们开垦的荒田,一律改收五成租子,并且逐年递减一成。耕满三年,农田便属于他们自己。”
“另外,一日两顿稀粥取消,村民自行负责每日的口粮。”
大锅饭有大锅饭的好处,特殊时期,可以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吃到饭,不会饿死。
但也有坏处,时间一长,免不了出现消极怠工的情况。
想吃饱饭,就得好好种田耕地。
马三狗神色微变:“这……韩二哥,若是没了两顿稀粥,百姓如何熬过寒冬?”
“借贷!”
韩桢微微一笑,答道:“届时可借给百姓粮食,约定好还款日期,到期还粮。每一户百姓
此举是为了防止有百姓钻空子,以贷养贷。
见马三狗陷入沉思,韩桢拍了拍他的肩膀,叮嘱道:“不要太死板,具体操作,还需视实际情况而定。”
“爹爹,阿娘说开饭啦。”
就在这时,小女娃迈着小短腿跑进白虎堂,仰起头奶声奶气地说道。
马三狗弯腰抱起小女娃,满脸宠溺之色,而后笑道:“韩二哥,吃饭去。”
“嗯!”
韩桢笑着点点头,起身走出大堂。
一路来到小院里,幼娘正布置着酒菜。
见到韩桢,幼娘落落大方的行了个万福礼,唤了声:“韩二哥。”
韩桢笑着点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。
这女子虽出生官宦之家,但却没有千金大小姐的脾气,性子柔中带刚,再看满桌菜肴,便知她厨艺不错。
也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,是个良配。
落座之后,马三狗帮韩桢倒了一杯酒,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,举杯道:“韩二哥,俺敬你一杯!”
“你我兄弟,客气甚么。”
韩桢举起酒杯碰了碰,一饮而尽。
一杯酒下肚,马三狗开口道:“韩二哥,你还记得西城的泼皮黄豹子么?”
“记得,当初就数他最嚣张,也数他被我打的最惨。”
回忆起往事,韩桢脸上不由荡起一抹笑意。
马三狗略显神秘道:“俺上次去县城购置农具,遇到黄豹子,你猜猜他如今在做甚?”
“作甚?”
韩桢有些好奇。
“夜香郎!”
马三狗嘿嘿一笑。
前阵子,韩桢与常知县对临淄县进行了一次严打,那些个泼皮无赖全给抓进了大牢,挨了一顿板子,又关了几天。
并警告他们,若下次再犯,定不轻饶。
自那次严打过后,临淄县风气为之一扫,往日那些个泼皮无赖再也见不到了,一个个做工的做工,种田的种田。
韩桢倒是没想到,曾经西城的泼皮头子,竟干起了夜香郎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
韩桢开口道:“三狗,去益都帮我罢。”
闻言,马三狗夹菜的动作一滞。
沉默了片刻,他正色道:“韩二哥,俺想留在这里。”
“因为幼娘?”
韩桢瞥了眼一旁的幼娘和小囡囡。
马三狗点点头,又摇了摇头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,他神色真挚道:“韩二哥,俺这条命是你救的,若不是你,俺马三狗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。你如今在做大事,于情于理俺都该去帮你,但是俺有几斤几两,俺心里清楚,不如小菘和猴子机灵,也不如小虫会变通。”
“俺想着,把松山岭好好经营,给韩二哥留一条后路。说句不好听的话,往后就算败了,韩二哥你也有一处落脚的地方,俺们兄弟依旧能潇潇洒洒的过完一辈子。”
韩桢沉吟片刻,忽地笑道:“好,那就这么说定了!”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。
人的一生之中,总会有朋友跟不上自己的脚步。
听他这么说,马三狗也重新露出笑意,再度举杯敬酒。
一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结束。
马三狗酒量本就不算好,又陪着韩桢聊了一会儿后,便被幼娘搀扶着进了里屋。
坐在客厅,韩桢一边吃着热茶,一边看着屋外的夜色,微微出神。
“韩二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