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山地处北方,没有爆竹。
大年晚上生个火堆,将粗盐粒扔到火里,听它噼噼啪啪响一阵,就算到了这个意思。
声音不算大,却也不小。
慕容晏手上的陶碗里还有最后一点。
他和文澜都伸手去抓。
两只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一块。
慕容晏停了一下,察觉到四外几道目光,识相的缩手。
“快,手给我。”文澜抓完盐粒催他。
慕容晏茫然的摊开手。
“你最后扔一把,咱们就回屋开饭。”
她将盐粒都放到他手里,火光映衬之下眉眼更加生动明媚。
而他依言抬手一抛。
伴着一阵噼啪声。
众人回屋。
年夜饭是文琴做的。
张氏和王氏都给她打下手。
一桌冷热勉强凑了十个菜,取个团圆意味。
家里前几日挨过一段风波。
纺织店趁着年尾又赚了笔银子。
大家心情都很不错,没人搅事。
一顿饭吃的很融洽。
新一年就这么悄悄来了。
没成家的孩子不用守岁,文洵和文棋将慕容晏送回医馆后,众人就都睡下。
只有中间两个屋有浅浅的光亮。
张氏和文德厚谈起几个孩子的婚事,尤其文洵和文澜的。
另一屋。
文琴累了一天先睡了。
王氏悄悄翻出前两日纺织店分的钱,同自己原来攒的那点一起数了数,数完仔细包好放了起来,又是温和又是担忧的看了眼熟睡中的文琴。
年夜饭饺子包的多。
几顿都没吃完。
小萝卜头蔫蔫的挂在文澜胳膊上,“姐,再吃几顿我都要变成饺子了…”
文澜捏了捏他的脸,“你大概率会变成包子。”
“烦人精!”文遇拍开她的手。
“讨厌鬼。”文澜顺嘴回他。
顿了顿又道:“早前从虞都走的时候,我拿了点瓜果的种子,你吃吗?”
文遇诚恳点头。
“袋子给我,回头给你装满。”
……
初五这天。
姚琢登门拜访。
左不过是说些喜庆话,而后将他祖父的手书交给文德厚,请他明日过去小聚。
“祖父特地交代了,烦请世伯带上二姑娘。”姚琢走前拱手道。
“澜儿?”文德厚惊讶。
文澜也很惊讶。
叫她干什么?
她还打算这两日去勾栏瞧瞧姑娘们呢,哪有时间陪一堆老头子扯淡?
姚琢尴尬的挠了挠头,“祖父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我们一定到。”
文德厚应下,心里却觉得这要求有些唐突。
先前姚家有意无意提过姚琢和文澜的事儿,他当时虽觉得不错却也没应。
如今直接将他女儿叫过去……
多少有些不妥当。
回去又将姚令君手书读了一遍。
文德厚怎么想怎么不对。
张氏凑过看了眼,咦了一声,“姚家何时这么阔绰了?”
“怎么?”
“他们定这地儿是县内最贵的一家食楼,即便只有两家几个人,也要耗费不少银子。”张氏蹙眉,“姚玉成该不会是想明日就把亲事定下来吧?我告诉你,澜儿肯定不会愿意,你别瞎答应!”
“我晓得,而且姚令君应当做不出这等事。”
二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。
只说等明日随机应变。
食楼是周家开的。
之所以贵,是因为黎山只有这一家食楼用的起香料,一向很受有钱人和外来客商追捧。
文德厚带文澜过去时,想破脑袋也没想到……会有这么多人。
而且看座位。
做东的也不是姚令君。
而是另一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。
“见过诸位。”文德厚拱手拜了一圈,到那人面前时,不确定的问:“阁下可是…骆将军?”
骆山河沉默寡言,只言简意赅的说了个是。
文德厚登时倒吸了口凉气。
他入虞都为官时,骆山河已经获罪被贬,只留下寥寥几张画像。
不少人说他居功自傲,藐视皇帝,明面上是被贬,但皇上早杀了他。
“咳咳,都坐吧。”姚玉成站出来打圆场,他身体显然也不是太好,时不时要咳嗽几声,“老骆你先坐,不然这些小辈都不敢动。”
骆山河坐主位。
目光定在文澜身上。
文澜大大方方看回去。
这人有点本事是不假,但动起手来也只有被她扁的份儿。
“你别害怕,骆将军就是脸上的伤有点吓人,话少了点儿,其实他人还不错。”姚琢坐在文澜旁边,声音压到最低,偷偷跟她说。
“黎山这边的将军?”文澜顺势聊了句。
“不是,听我祖父说,他是先皇手下最厉害的将领,当年大虞征战最难的硬仗都是他打下来的,而且凡是他参与的战事,都没输过。”
文澜缓缓点头。
若是这样,的确有几分本事。
打架不难,难得是带一群人打架。
俩人偷偷在底下说小话。
姚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