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至武公逝世,寤生继位,是为郑庄公,继续担任周朝卿士。姜氏眼见共叔未能得权,心中怏怏不乐,便对庄公直言:“你已承继父业,拥有广阔领土,却让你胞弟栖身于弹丸之地,于心何忍?”庄公答:“一切皆遵母愿。”姜氏提出:“何不将制邑封给他?”庄公回应:“制邑险峻,先王有遗命不得分割封赏。除此外,一切任凭母亲安排。”姜氏又说:“那么京城也可。”面对此言,庄公沉默不语。姜氏面色陡变:“你若再不答应,就只有将他逐出国门,让他另谋出路糊口罢了!”庄公连忙应承:“不敢,不敢。”便退出去了。
次日,庄公登殿,宣布欲封共叔段。大夫祭足进谏:“万万不可。天无二日,国无二主。京城城墙巍峨,地域广大,人口众多,堪比国都荥阳。更何况共叔深受夫人溺爱,若封他如此大的封邑,便是两个国君,一旦他凭借内宠,恐怕会有后患。”庄公却说:“这是母亲大人之命,我怎敢违抗?”终究将共叔封于京城。共叔感恩接受后,入宫向姜氏辞行。姜氏屏退旁人,私下对段言:“你兄长不顾手足之情,对你薄情寡义。今日的封赏,我几经恳求才勉强同意,但他心中未必愿意。你到了京城后,需暗中招兵买马,蓄势待发,若有可乘之机,我会与你里应外合,发起袭击郑都之师,那时我将在内策应,夺取国家大权。只要你取代寤生的位置,我即便死去也无怨无悔!”共叔领受教诲,随即前往京城定居。从此,国人皆改口称他为京城太叔。太叔段开府之日,西边边境和北边边境的官员纷纷前来道贺。太叔段对二位官员说:“你们管辖之地现在归属我的封土,今后贡赋必须交到我这里,兵马也须听从我调遣,不得有误。”二位官员早知太叔为国母宠爱之子,有望登上王位,今日见他器宇轩昂,才貌出众,自然不敢抗拒,只能点头应承。
太叔段假借狩猎之名,每日率队出城,秘密操练兵马,同时吸纳两鄙之地的部众,悉数编入军册。又以狩猎为借口,猝然攻取鄢城与廪延两地。两城邑宰惶恐逃回郑国,将太叔段领军侵占的详情详细上报庄公,庄公听闻,嘴角微扬,却未置一词。此时,人群中陡然传来一声高喝:“段氏当诛!”庄公抬眼望去,发声之人正是上卿公子吕。庄公淡然问道:“子封有何见解?”
公子吕正色奏道:“闻古训曰:‘人臣无将,将则必诛’。太叔段如今以内得母后庇佑,外借京城屏障,昼夜操练兵马,其野心勃勃,篡夺之心昭然可见。主公若肯赋予微臣一支偏师,直捣京城,将太叔段擒回,方可永绝后患。”
庄公从容回应:“段氏恶行尚未昭彰,何以施以极刑?”
公子吕紧迫不舍:“眼下两鄙之地已失,乃至廪延,均为先君疆域,岂能容忍日日割让?主公宁愿失地,也要顾全兄弟情谊,不愿拂逆国母之意,实乃仁慈至极。”
公子吕进一步警示:“臣担忧的并非失地,而是恐有失国。当下民心惶惶,见太叔势力日增,皆怀观望之心,不久都城之内,只怕也会生出二心。主公今日若能容忍太叔,恐怕日后太叔难以容忍主公,悔之晚矣!”
庄公平静道:“卿勿轻言,寡人自有考量。”
公子吕退出朝堂,对正卿祭足低语:“主公因宫闱私情,或将忽视江山社稷大局,实在令人忧虑。”祭足安抚:“主公智慧过人,此事必然不会坐视不理,只因顾虑朝堂之上,诸多耳目,不便透露详情。您身为宗亲重臣,若私下询问,主公必有决断。”
公子吕踏出门扉,对正卿祭足低语:“主公沉浸私情之渊,或致疏忽社稷大局,吾为此忧虑不已。”祭足淡然回应:“主公才智超群,此事绝不袖手旁观,只因大庭广众之下,不宜透露。公子身为宗亲重臣,若私下询问,主公必有深思熟虑之策。”
公子吕听罢,径直踏入宫门,再度请求觐见庄公。庄公问:“卿此行有何要务?”公子吕直言:“主公承嗣大统,并非国母本愿,倘若内外勾结,祸起萧墙,郑国江山或将易主,臣为此日夜不安,故再三恳请。”
庄公道:“此事涉及国母。”公子吕则以史实警示:“主公岂未闻周公诛管、蔡之举乎?‘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’望主公早日定夺。”
庄公眼中闪过一丝深邃:“寡人已详加权衡。段虽行为乖张,尚未公然叛逆,若此时加以严惩,姜氏必从中阻挠,徒然引来舆论非议,不仅指责我失友道,更斥我为不孝。因此,我暂且置身事外,任其嚣张跋扈,待其真正谋逆之时,再昭告天下,明正其罪,到那时,百姓必然不敢相助,而姜氏也将无话可说。”
公子吕钦佩之余仍担忧:“主公高瞻远瞩,非臣所能及。然而只怕时日渐长,犹如蔓草滋生,难以根除。主公若执意等待其先发制人,不妨设局诱其速来。”
庄公问:“卿有何良策?”公子吕娓娓道来:“主公久不上朝,皆因顾虑太叔。如今可散布赴周的消息,太叔必定以为国内空虚,从而发兵争夺郑地。臣预先领兵潜伏于京城近郊,待其出城之际,一举占据京城。主公则从廪延一路杀来,两面夹击,即便太叔有飞天之能,又能逃至何处?”
庄公抚掌称善:“卿之计谋绝妙,切勿泄漏他人。”
次日清晨,庄公巧布一令,命大夫祭足代理国事,自己则声称前往周朝辅佐王室。姜氏闻讯欣喜万分:“段此番有望登上君位矣!”遂暗中书写密函,派人送往京城,约定太叔于五月初旬举兵攻郑。谁知四月下旬,公子吕已预设伏兵截获密信,将其内容秘密呈交庄公。庄公拆阅之后,重新封缄,派遣心腹假扮姜氏使者,将信送达太叔。不出所料,收到回书,约定五月初五竖起白旗为号,以便接应。
庄公握紧书信,微笑中透着冰冷:“段之罪证现矣,姜氏焉能再为其遮掩?”于是,他步入宫中,向姜氏作别,口中仅提赴周之行,实则转道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