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古镇后,石向导把观光车停到了正街的道旁,领着宗忍和姜柚在狭窄的小巷里步行,七绕八绕地远离喧闹的人群后,遥遥就看见了废弃的祠堂。
这祠堂本是坐北朝南的好位置,正好面对着高升的太阳,但高墙外偏偏种了一排古树,错杂散乱的黑影垂下,将白昼的光一点点地吞噬,显得阴气森森。
姜柚仰头看着那排散发着冲天阴气的古树,有些咂舌。
一旁宗忍的眉头也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,低声解释道:“周遭这些全是古槐树,槐,木鬼,是孤魂野鬼最爱栖身的地方。”
按理来说,祠堂这类主要用以供奉和祭祀的场所是不应该种槐树的。
走近后,能看见这件古旧破败的祠堂占地面积不算小,推开嘎吱作响的门扉后,面目全非的内部几乎是一览无余。
石向导来过很多次,觉得没什么看头,就没有进去,掏了一根烟蹲在门口抽。
姜柚乖乖地被宗忍牵着,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在祠堂的院子里转,院子里有一棵歪脖子树,焦黑的树身上有许多裂口,树根也已经空膛儿了,那扭曲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挣扎呼救的人。
树下是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,旁边立着八块石碑,一边四块,整齐地对着,四面是“节”,四面是“孝”,都已经被烈火烧得爆开,被浓烟熏得发黑,碑面只能依稀辨别出几个名字。
姜柚的眸光一沉,这几块石碑上也覆盖着一层浓重的怨气,看来所谓的“节孝碑”,并不似字面上的那么简单。
宗忍自然也看出来了,他扣紧姜柚的手指,在虎口处安抚似的蹭了蹭。
他们继续往正堂走,里面的墙壁和地板早已被滚滚浓烟熏黑,只剩一些断壁残垣,而一进门,姜柚就看见覆满灰尘的供桌上放着一个棺材样式的小木盒,呈红褐色,木质机理致密,略显光泽,很干净,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,明显是谁刚放在这里不久。
那是谁知道他们会来这里呢……
她扭头看了一眼宗忍:“这不会是骨灰盒吧?”
宗忍温声笑道:“答对了。”
等他们走近,才看见骨灰盒上雕刻一个诡异的图案,细看像是一张笑着的鬼脸。
姜柚一头雾水地问道:“这是什么意思?给你个微笑,自己体会?”
宗忍摸了摸她的头,有问必答道:“这是一个比较古老的邪咒,名叫‘鬼笑’,《南史》十七卷中有记载,南朝刘伯龙少而贫薄,常在家慨然,一日忽见一鬼在旁抚掌大笑,他便感叹道‘贫穷固有命,乃复为鬼所笑也’。”
“但其实这是一个邪咒,特别是将咒封于这骨灰盒上,诅咒此人的转世及后三代穷困潦倒、不得善终。”
闻言,姜柚细长的眉毛微微拧起,呢喃道:“居然这么狠?”
“嗯。”宗忍应道:“所以是邪咒,已经失传很久了,现世很少见,我也只见过一次……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是谁的骨灰。”
“可以碰吗?”姜柚好奇地问道:“会有什么影响吗?”
宗忍摇了摇头:“之前我试过,对外人倒是没什么影响,而且这邪咒也并不是无解的。”
听他这样说,姜柚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,试探着伸出手……虚晃一招后又缩了回来,一脸冷静地说道:“那我也不摸,它摆明了是被人放在这里的,肯定有阴谋!”
“别碰!”
与此同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男声。
下一秒,一个高高瘦瘦的男鬼狠狠地摔到了宗忍的脚边,他一脸痛苦地蜷缩着,魂体隐隐有些变淡,显然是受了伤。
姜柚低头看了他一眼:“林奇贤?”
林奇贤仰起一张清俊的脸,忍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,承认道:“正是在下。”
宗忍一边紧盯着门口,一边默不作声地把姜柚往身后挡了些,呵,不过是老婆随口夸了一句的男人罢了。
“请不要碰这个骨灰盒。”林奇贤有些着急地说道:“盒子里面还有别的邪咒,碰到就会触发。”
“啪啪啪。”
祠堂门外响起一阵鼓掌声和一道嘲弄的男声:“状元郎很有风骨嘛,死了也不忘行好事。”
一人两鬼没再说话,都看向了门外。
那里站着一个焦黑的鬼影,双臂耷拉在身侧,猩红的眼睛有些挣扎地看着林奇贤,一会儿是慈爱一会儿是阴冷。
随后,一只手稳稳地搭在了鬼影的肩上,她微微颤动了一下,眼神里的感情完全消失。
一个身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,赫然是刚才蹲在门口的石向导,他一直贴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,憨厚的五官居然显出了几分阴沉和邪气。
随着全身骨头一阵噼里啪啦作响,他的身体变得有些扭曲,只见胳膊、身子和腿逐渐拉长,与原先的中等身材判若两人,原本显得宽宽松松的衣服也正好了。
石向导活动了一下自由的四肢,掰得关节发出嘎嘣的脆响,嘴里不由得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。
他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,露出一张邪气十足的脸,微微眯了一下狭长的眼睛,幽幽的目光落到了宗忍身上:“好久不见。”
说着他饶有兴味地盯着姜柚:“这个小朋友是你的谁?”
宗忍的眼神变得更冷了,警醒得像是被入侵了领域的大型猛兽,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:“谢拾,别打她的主意。”
谢拾?
姜柚从宗忍身后探出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,谢拾一下就捕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,整个人显得更加兴奋了:“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有软肋,真是,太好了。”
“对了。”他看向地上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