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柚却没有闲心关注便宜爹的心理活动,毕竟如果今日她还是一个“痴儿”,狐王也不会想起关心她这个女儿。
她走出宫殿后,轻车熟路地转到了九枝雪的院子前。
虽然说不上来是为什么,但姜柚就是觉得她哥昨天不太对劲。
她站在门口,仰头看着那一树接一树的花海,开得正热闹,大风吹来,零落一地。
见姜柚来了,一个侍从很快就迎了出来,恭敬地冲她行了一个礼后,笑着说道:“小公主,真是不巧,殿下昨夜外出了。”
姜柚好奇地问道:“他有说去哪儿了吗?”
侍从低眉顺眼地回道:“殿下的行踪不是我等可以打听的。”
想着面前这可是殿下最疼爱的胞妹,他话锋一转,讨巧地笑了笑,继续说道:“不过殿下有传信回来,现在已经在回青丘的途中了,小公主是想在此等候片刻,还是等殿下回来,我再转告他您来过?”
姜柚一点都没纠结,当即就做了决定:“我在这里等他吧。”
她摆了摆手,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你去忙吧,不用管我,我自己去书房。”
按理说,书房是重地,但姜柚到这里来时,从来都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,九枝雪也不限制她,格外纵容。
侍从显然也清楚这一点,立刻躬身道:“是。”
姜柚对这院子的构造简直是了如指掌,踩着那铺地的大青砖,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书房里。
书房里的装饰很雅致,墙上挂着几幅书画,有一个很大的黄花梨书架,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很多书籍,旁边搭配着一个博古架,搁置着精美绝伦的瓷器和玉器。
书案上的宣纸上,写着一个张扬又桀骜的“静”字,落笔流畅,不受束缚,最后一笔墨色里的戾气简直是扑面而来。
姜柚咂了一下舌,她哥这字迹看着可一点都不“静”啊!不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?
她想了半天,也想不出所以然来,决定还是亲自去问一问九枝雪。
姜柚走到书架边,把上次看了一半的记载奇闻异事的书卷取下来,自然地靠坐到了三屏的雕花罗汉床上,继续看了起来。
侍女也没打扰她,上了些点心和茶水就退下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清爽温暖的风从半开的雕花轩窗外吹进来,姜柚抬起逐渐干涩模糊的眼睛,打了个小小的哈欠。
她昨夜没睡好,今天又起得早,着实是有些撑不住了。
姜柚脱下绣鞋,把腿缩到了罗汉床上,半依在软垫上,昏昏欲睡。
她的目光落到了书房外,道两边种的绣球花都开了,品种繁多,圆圆的花球紧凑而饱满,有梦幻细腻的桃夭粉,有纯粹干净的碧落蓝,有灵动自然的水色莲青。
五彩斑斓的颜色沉淀在姜柚眼中,逐渐变得模糊起来,她阖上眼睛,手腕上的力气一松,书卷就跌到了一旁。
……
落日西沉,燃烧的晚霞褪去后,天幕泛起了黛蓝色。
九枝雪刚回青丘,就率先去找了姜柚,听说她在自己的宫殿里,又匆匆赶了回去。
侍从说,小姑娘还在书房里,没让人打扰,呆了半天,只吃了些糕点。
“去备着饭菜。”九枝雪一边走,一边细心吩咐道:“羊皮花丝、豆芽火腿和粉蒸肉她都喜欢,备一些。”
“是。”侍从一一记下后,退下了。
九枝雪穿过院子和一路繁花,停在了书房的门前。
他一眼就看见了姜柚,她躺在罗汉床上睡得正熟,半倚着软垫,几缕细碎的发丝贴着脸颊垂落,蜿蜒在一小截露着的白颈上。
夏日的衣衫轻薄,那碧山绿的真丝长裙贴在少女的身上,勾勒出了细腰圆臀,窈窈窕窕。
九枝雪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了许久,烛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,一半融在昏黄的光里,好像依旧如落雨的青山般清冷无情,一半隐没在黑暗中,眼底一片莫名的晦涩情绪,分明是欲壑难填。
他跨过门槛,慢慢地走到了姜柚身边,俯身仔细地看着她的脸。
肤色白润,眉心一点朱砂小痣可爱极了,长睫弯弯地翘着,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,红唇饱满又水润,仿佛一咬就能尝到浓烈又馥郁的香甜。
她已经睡熟了,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无知无觉的姜柚被完全笼罩在了九枝雪的身下,良久,他伸出手,修长有力的手指略捏住她的下巴,把她的脸微抬起了些。
柚柚。
九枝雪无声地唤了一句,向爱欲缓缓低垂下了矜贵的头颅。
睡梦中,姜柚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,随后,一种柔软又温热的触感落到了自己的眉心,鼻尖,脸颊和嘴唇,很轻,像是蜻蜓飞掠过湖面时掀起的一点点涟漪,却留下酥酥麻麻的感觉。
像极了她今早上做的那个旖旎的梦。
……
等姜柚醒来的时候,夜已经深了。
她慢吞吞地坐起身子,脑子还有些不清醒。
姜柚揉了揉眼睛,余光捕捉到了九枝雪的身影,正坐在书案后,不知在看什么。
听到动静,九枝雪抬起头来,看见小姑娘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他。
他把手中的笔搁下,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:“柚柚,到我这里来。”
语气好似诱哄。
姜柚汲拉着绣鞋,乖乖地走了过去,被九枝雪不动声色地抱进了怀中。
她也没察觉到不对,打了个哈欠,自然地窝在了他怀里,软绵绵一只。
姜柚像小动物一样在九枝雪的肩颈处蹭了蹭,刚睡醒的声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