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好奇地转过头,只见一群人从前院走了进来,个个人高马大,气势汹汹的,吓得其他房间的人都关上了门,只敢从窗缝偷偷往外看。
为首的是一道格外高大挺拔的身影,自阴影中走到灯光下,漆黑深邃的眉眼,好听的鼻梁……男人缓缓露出了一张熟悉英俊的脸。
嗯?闻霆?
闻霆掀起眼皮,敏锐地朝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,只看见一只野猫从杂草间哒哒哒地跑过。
这时,刚才从屋子里跑出去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跟在旁边,抬手朝最北边的房间指了指,惶恐地说道:“那傅家二公子就在那里。”
闻霆收回目光,一言未发,只抬手挥了一下,一群人就停下了脚步,跟一堵人墙似地守在外面,他独自一人朝房间走去。
姜柚轻手轻脚地跳下高墙,又贴到了刚才站的地方去偷看。
闻霆身上还穿着考究的深色西装,条纹领带,扣子微微解开一颗,露出黑色的衬衣领子,绅士范十足。
他走进房间的时候,傅文启还坐在镜子前检查自己脸上的伤口,一边看还一边“哎哟哎哟”地叫着。
听见动静,他还以为是刚才跑走的女人回来了,也没回头看,骂骂咧咧道:“你是手残还是脚残了?打个热水都去了这么久!你是废物吗?”
闻霆没有说话,皮鞋踩在地面上,发出沉稳的声响。
傅文启这才发现声音不对劲,噌的一下转过头,在看见闻霆之后,鼻青脸肿的脸上露出了受惊过度的表情。
闻霆的眉眼很冷,泛着一股子杀伐果断的凶戾气息。
看见傅文启的脸,他有些厌恶地皱起眉头,这才十分钟不到,这人怎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?
傅文启吓得一个激灵,猛地从凳子上蹦起来,有些徒劳地往后缩了缩,色厉内荏地威胁道:“闻霆!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我告诉你,我可是堂堂傅家二公子,我要是出了什么事!我爹可不会放过你了!”
他越心虚,话越多:“你别以为我傅家怕你,我们在苏州城百年的基业,可不是你闻家随便能比的!”
闻霆的脚步未停,只是勾起唇角,露出了一抹甚至有些狂妄的讥笑。
他并不把傅家放在眼里。
见闻霆这幅表情,傅文启莫名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件传闻。
闻霆刚到上海做生意的时候,在一场宴会上遇到了刁难他的地头蛇
那些人自诩上流人士,纷纷抱团排挤他,针对他,要么不理他,要么故意出言让他难堪。
他们说,就算穿着时髦的西装,也掩盖不了他是个是个东北来的蛮夷子的事实。
他们说,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,偏偏要跻身商界,利润算计,决策定夺,怕是要把身家都赔光。
当时闻霆全程淡定,脸上未见丝毫怒气,就算那些人当着他的面暗讽他,他也一直挂着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笑。
活脱脱一个没什么脾气的、有着绅士风度的翩翩公子。
大家都以为闻霆是个没用的孬种,然而他却用实力打了所有人的脸,在一群人刻意的为难打压之下,他还是以不可思议的势头崛起,凭一己之力,抢占了上海四分之一的烟草和药材生意。
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。
当时那些人嘴上骂得更凶了,实际上却是从闻霆身上感受到了危机,他们简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。
当时有一个姓林的,十分嫉妒闻霆,表面跟他称兄道弟,背地里却勾结商敌,针对他设局布下了一个又一个卑鄙的圈套。
一次意外,那姓林的伪君子故意泄露了的闻霆的行程,导致差点他差点被人暗杀,肩头中了一枪。
民国成立之初,闻霆激流勇退,与旧派割席,一时的沉寂,换来了如今生意场上的几乎一家独大。
在那之后,他才开始不慌不忙地开始清算后账,当年在宴会上嘲讽过他的人一个没放过。
而那姓林的伪君子家中百年基业被彻底击垮,他本人也被废了一条腿,身败名裂。
那是闻霆第一次毫不掩饰地露出獠牙。
从那以后,大家都在说,闻二爷是个未语先带三分笑的生意人,谈笑风生间,一分不退让,可以毫不留情地夺下对方的生意和地盘。
大家很少看到他冷脸,都习惯了他这副笑面罗刹的模样,他习惯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,以看不破的面具待人。
不过虽然二爷谈笑风生的时候也会杀人,但他愿意对你笑的时候,你就谢天谢地吧。
起码你能死得痛快,没那么痛苦了。
“妈的。”傅文启有些崩溃,大声叫骂起来,好像这样就能不害怕了:“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?”
闻霆停在了两步开外的地方,他的个子很高,起码比傅文启高了大半个头,极具压迫感。
闻霆居高临下地看着傅文启,抬起手,拉了一下腕上的手套,淡淡地问道:“你今天用哪只手拉扯的我大嫂?”
姜柚这才发现他手上多了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,很贴合,刚好包裹住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。
看着闻霆冰冷的眉眼,傅文启的腿抖得跟筛子似的,喉咙里发出很响的唾沫吞咽的声音。
“我没碰她!”他恨不得赌咒发誓,心惊胆战地澄清道:“真的,我可以发誓,我连根手指头都没摸到!”
闻霆的目光落在傅文启脸上,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,把袖子微微挽起,露出的小臂线条看起来很有力:“那看来你的肮脏念头都在脑子里。”
话毕,他的语气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。
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好像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