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头沈家罗家高高兴兴的预备着要给元娘的儿子洗三。
那头崔家也得了消息。
"老爷,说是大郎媳妇姐姐得了哥儿,要洗三,你瞧咱们是去不去?"橘小娘一面给崔守仁捏肩,一面说。
按理说呢,崔如松和霜降只是定了亲,尚未成亲,若是崔如松本人在呢,那就是他自个儿去吃一顿饭也就是了,可如今他去办差,不在宁远府里。可是也没有新妇娘家姐姐办洗三,未婚夫家的公公去的道理。
可要是不去罢,若是江家去了,崔家不去,倒显得崔家不看重三娘了。
崔守仁看了看橘小娘,又叹了口气。按理说,儿子不在,此时若是娘子邹氏在,那就邹氏跑一趟就是了,妥帖极了。
可邹氏已经走了好些年了,家里没有主母,橘小娘虽说生了阿月,可是她到底是个妾,再没有派个妾去这样的大场面的。
橘小娘问这话,自然就是她想去。她早就羡慕沈家有钱,她是代表着崔家去的,自然沈家不会薄待了她。老爷对沈家也看重,必定送的礼多,沈家也必定要回礼的,这一来一去的,她昧下一些儿,岂不是荷包就鼓起来了?不管她再怎么和崔如松不对付,可到了外头,她就是崔如松的庶母,旁人看在崔如松崔守仁的面子上,总是对她客气有礼,这也叫橘小娘觉得心里舒服极了。
哪知道打破她这个想法的是她的亲女儿崔如月。
崔如月已经有六岁了,她也很懂得一些道理,于是她说:"大哥哥没回家,爹爹是做公爹的,不好去,不如叫崔平陪着我去罢。我再是岁数小,可也是哥哥的亲妹妹,爹爹的亲女儿,我去是再好不过了。"
橘小娘忙打断她的话:"你去?你一个六岁的小娘子,就比桌子高上一些儿,你怎么去呀?小人家家的,不要胡闹。"
崔如月不理会母亲的话,对着她爹爹说:"爹爹若是不放心,就叫崔平崔安陪我去罢。大嫂嫂对咱们素来是好的,纵使哥哥不在,咱们也不好失了礼数。爹爹放心好了,女儿是知道分寸的。"
崔守仁也担心女儿的安全,不是不放心新妇娘家,若是在沈家办,那也就罢了,可是在罗家办。罗家跟他们崔家可没甚么交情。只不过罗云与他家大郎是连襟,这一年才慢慢熟悉起来的。
如月是他唯一的女孩儿,崔平崔安两个,虽说孔武有力,但到底是小厮,若是叫他们担水劈柴,种地护院,那是个中好手,可是哪里好跟着小娘子去赴宴呢?哪家小娘子赴宴好带两个黑塔似的小厮?
可阿月说的实在在理。大郎和三娘没成亲,他这个做公爹的实在不好去参加三娘娘家姐姐的洗三礼,橘小娘身份不够,他也怕橘小娘这贪便宜的性子,替大郎丢脸。数来数去,女眷竟只有一个阿月合适。
她虽说庶出,但的确是他唯一的女儿,大郎的亲妹妹,这个身份足够亲近,也够格去赴宴。
崔守仁沉吟了一会儿:"哪有小娘子带小厮去的?"
崔如月就知道她爹这是同意了:"可咱们家只有崔平和崔安啊。"
这话是把崔守仁噎住了,他不由得埋怨当时咋不跟大郎说说,也买个女使回来给阿月呢?如今阿月要去赴宴,还没有跟着去的女使。
橘小娘急了:"老爷!阿月她小人家家的不懂事,您怎么也跟着她胡闹起来?她那么一点子大——"
崔守仁摆了摆手,丝毫不觉得他说出来的话多么扎心:"老大不在,你又是个妾,她不去,还能叫你去?"
这句话好似当胸一箭,橘小娘半晌都说不出话来。
崔如月暗叹了口气,嫡母去的早,家里一直只有阿娘,倒把阿娘养得糊涂了起来。任凭外人对她们娘俩怎么客客气气的,背地里还不是知道,她娘是个妾呢?
哥哥们厚道,嫂嫂她也见过,见二嫂嫂时她年纪小,记不大清了,但大嫂嫂却是十足的温和有礼。
只要她们娘俩好好的,真心相待,哥哥嫂嫂怎么会为难她们?她娘就是总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。
就是因为她和哥哥们不是一母所出,才更要尽心护着这份兄妹情谊才是。
到底是真的心疼她娘,她忙扯开话题:"阿娘,我瞧着门口有些动静,怕是崔平崔安买菜回来了,您快去瞧瞧罢"
橘小娘一听这话,又立马抖擞精神:"哎哟,那是得去瞧瞧,这两个小子可别买些焉头耷脑的东西回来糊弄我!"
立时起身就向门外头走去。
崔如月看了又好笑,她娘就是这么个性子,脑子浅薄,但并不坏,只是有一些小毛病,看着劝着些儿也就罢了。
"这么着,家里不缺那些个钱,我就去给你买一个女使回来。反正日后你也总要出门的,你哥哥都是八品都头了,你这个做妹妹的有个女使也是应当的。"崔守仁一锤定音。
"那就谢过爹爹啦。"崔如月笑眯眯的道。
"你阿娘那个性子,唉,不提也罢,你是个懂事的孩子,将来这家我总要交到你大哥哥大嫂嫂身上,你要多劝着你阿娘一些儿,她脑子糊涂,可别一时走岔了路办了错事出来。"崔守仁对着崔如月道。
他也告诉过橘小娘,虽说为着孩子,他不能把她扶正,可是她生了阿月,又替他操持家务这些年,他必定不会叫她落得个晚景凄凉的地步。可她听不进去,满心只以为是他在替大郎开脱。
实在叫他来说,大郎是十足的厚道人了,他再是不满意橘小娘当初对他们兄弟的苛待,可是念着橘小娘生了妹妹,又陪了老父亲这么些年,也一直没对她怎么样。吃穿用度也没有扣着钱不给她。也不晓得她怎么想的,总是觉得大郎他们是面甜心苦的人物,逮着机会就要报复她。
老实说,以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