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好看。”风秋不由得轻声赞叹。
“是不错。”丁小红也不得不承认:“肯定是以前某个姨太太的东西吧？。”
丁小红让一个民兵去叫姚启蒙进来辨认，没想到民兵出去了一会回来说反动分子姚文玉吊起来没多久就死了，可能是先前被石头砸伤了内脏，姚启蒙正在外边哭得撕心裂肺。
丁小红听闻这消息，感觉把人斗死有点过了，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悔意，转瞬即逝。说:“反革命分子死了就死了吧，姚启蒙这家伙觉悟还是不够！你们把他押进来！”
风秋赶忙说:“小红姐要不算了吧，毕竟人非草木，孰能无情。”
丁小红瞅她一眼，说:“你心太软了，这样对付阶级敌人是要吃大亏的。”姚启蒙被民兵带过来，兀自不停地抹眼泪。丁小红冷笑道:“你不是和反动分子划清界限了吗？哭什么哭，不成器的东西！”
姚启蒙反而更伤心了，风秋看得心酸，说:“小红姐，他怪可怜的。”
丁小姐指着绣花鞋问:“这是你家的东西吗？”
姚启蒙一看到这双鞋，愣神好久才回答:“这……这是苏姨的鞋子。她死好久了。”
丁小红其实对鞋子和姚家人都不感兴趣，只不过换着法子折磨姚启蒙罢了。只说:“死人的鞋子还得藏这般好。”
一个民兵跑过来说:“报告！在地窖里发现了十几箱物资，有违禁书籍、糖、盐、食油、药品。”
丁小红又惊又喜:“真的吗？太好了，这就去瞧瞧。对了……把农民全轰出去！不许他们再靠近。”
确认过物资以后，丁小红喜形于色，对风秋激动地说:“小风，盐和糖是珍贵的战略物资，这下我……我们可立了大功了。我要回去据点申请汽车来搬运，今晚你带着几个人守在这里，以免被无知百姓搬走了。我估计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开车回来。”
“啊？是我要在这里守过夜吗？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风秋面露难色，“我有点害怕。”
“怕？怕什么呵，共产党人无所畏惧，死都不怕，何况你还是军人之后。”
“你不能派别人吗？”
丁小红:“姚启蒙对自家熟，让他给你做饭铺床，当然还有民兵同志陪着你，但我只信得过你一个。小风呀，这次任务很重要，正是考验你的时候。等我们把这批物资运回去，就能收拾红工联那帮人了！我们也肯定会得到同志们的拥护。兹事体大，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。”
风秋听完垂下头，良久才说:“那好吧。”
……
夜里，白天喧闹的人群散得干干净净，偌大的姚府静得死气沉沉。姚启蒙做饭给大家简单吃过，独为女性的风秋就独自在西院的一间客房住下。这地主家的房间可真是奢侈，满屋弥漫着芸草香和纸墨味，进门正对着的位置本是一张茶台两张椅子，白天已经被农民搬走了。进门往左是红木大床，往右就是书法大案，因为太重太大逃过一劫。虽然值钱的东西都被搬了个空，书桌上的文房四宝倒是没人敢拿，生怕被扣上了知识分子的罪名。
两个男民兵是早上批斗姚家的中流砥柱，一个姓王一个姓张，今夜轮流在姚府大门站岗。姚启蒙则征得风秋的同意解下父亲的遗体，安放在堂屋里。没有棺材，只得拆了床板来放，用草席卷了，自己陪在一边守灵，前半夜整个姚府都听见姚启蒙的抽泣声。
夜到浓处，四下都像遮了一层黑幕。
“‘东方不亮西方亮，黑了南方有北方’，不怕不怕。”风秋认真的背诵了毛主席语录，即便上床睡觉。她很不习惯这么大的房间，看起来空荡荡的没有安全感，于是又下床在大案上点一只蜡烛，微弱的烛光让她感觉好了一些，不多时已然入眠。
……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“啪啪啪啪”，一个陌生的声音叫唤:“新娘子，动身了。”
风秋目光渐清，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脚上竟然正穿着那双美丽的绣花鞋！怎么回事，这可吓得不轻，慌乱中手足一动，周身竟发出了“丁铃铃”的金属串响。抬手一看大红云袖，坐起来竟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是一袭凤冠霞帔。
“怎么回事？我为什么穿着这样的嫁衣？我睡着时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你干什么？叫你出来了。”门外的人不耐烦的嚷到。
风秋急忙说:“你是什么人？张大哥呢？”
门外的人等不及，砰的一声推门闯进来。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大汉，他吊着嗓子说:“新娘子，出嫁啦。”
“什么？我怎么会在这里？出嫁是什么意思？等等！你别过来，你干什么！我要喊人了。”
那个大汉走过来扭住风秋就往屋外押，风秋挣扎不过，吵吵闹闹来到姚府门外。正一大群人在空地上，男女老少都有，他们围着屋子站成半个圈，但是都瑟缩着身子离得远远的，仿佛胆小的鱼群，人虽多，可是生气也没有。
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摆放着一顶简陋的轿子，好像是用破旧的竹子胡乱拼搭的，上边插满了鲜花，但是没有一点喜庆气。这一切在月光之下散发着说不尽的诡谲和沉默的寒意。
风秋本来还在奋力挣扎，看到这一切她吓懵了，一个矮小的男人在轿子旁边高唱道:“新娘子上轿啦！”
大汉将不知所措的风秋按上轿子，她害怕得要哭出来:“你们要把我送去哪里！小红姐！张大哥！王大哥！救命！救救我！”
“新娘子上路啦！”矮小男人又吆喝一声，四个脚夫上前各抬一边就往外走，脚步很快，就比跑起来慢些许，围观的村民就在后边跟着。
队伍是在用送丧的方式前进，走了足足小半时辰，最后花轿在一座荒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