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家突然哽咽难言,颤抖的双唇似乎再难吐出一个文字。
陆宇辰见状,急忙上前搀扶着老人坐到一旁的书桌之侧。
他知道老院长此刻的心正在滴血,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,依旧不愿去回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。
陆宇辰也不多问,只是默默地陪伴在侧,轻轻地抚摸着老人的后背。平日里精神矍铄的院长,此刻竟也如此脆弱伤怀,像极了一个刚刚失去爱女的父亲。
房间内只有老人粗重的喘息声,先是急促,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。
再有便是手掌摩挲衣料的声响,伴随着呼吸,也渐渐地缓和。
“唉!老夫失态,让陆少侠见笑啦~~”
林雍低着头,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,极力克制着自己即将倾泻的情感。
“我们那儿有句谚语,叫做‘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’失去至亲,是那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,只要微微一触,便会痛彻骨髓,无论怎样发泄,都是不为过的。”
陆宇辰安慰道:“只是院长年事已高,还得节哀,当心自己的身子。林靖此时正在天堂看着您,您若因为过度思念她而伤了自己,想必她也一定伤心落泪......”
听了陆宇辰的劝慰,林雍心头一热,既有感动也有欣慰。
没想到身旁这位看似轻狂的少年,竟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,让自己体会到了久违的,来自于晚辈的,真情实意的孝敬与关怀。这与平日里书院学生们对自己又敬又畏的情感大不相同,更像是出自于家人。
既然和自己的外孙同岁,长得又如此像婧儿,就把他当作亲人又有何妨呢?
林雍收起了戚容,投以同样的温情,笑道:
“剑圣真是有个好儿子啊!”
陆宇辰受宠若惊,口称谬赞,屋内的气氛终于活泛了起来。
林雍从怀中掏出一个封信,递到陆宇辰面前:“你父亲那儿稍来的,快拆开看看吧!”
陆宇辰闻言大吃一惊,急忙双手接过,从信封中抽出纸张,将它们一一平展,细细读来。
“宇辰吾儿,见字如面。为父在京城听闻你进入冥界一事,地脉被断非是吾儿之责。前番兑州惊变,父与众前辈游侠尚无法力挽狂澜,何况吾儿竟能在冥界中奋力补救,以至暂时堵住奈何川底之漏洞。目前观之,冥界地脉被断尚没有影响人间,实乃吾儿之功矣!”
望着这封文邹邹的信函,陆宇辰热泪满眶。父亲非但没有怪罪自己行事莽撞,中了“刑天”的奸计,反而一如既往地进行着激励。
“然而,‘刑天之戚’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强大和恐怖。从先前兑州和此次冥界的事情来看,他们对于捣毁神周地脉早已处心积虑,但狭易堂甚至是朝廷对其知之甚少,局面对我方而言相当被动与不利。
“也许是天纵机缘,宇儿你是我方唯一一个两次地脉被断事件中均被牵连的人。为父在此叮嘱于你,今后务必小心留意,不要再像这次一样感情用事,中了别人的圈套。另外,雪眉已赴离州,你与枫儿完成了贞固书院的学业后可去与她会齐,凡事听从她的调遣即可。切记!切记!”
陆宇辰又将上面的话语读了一遍,体会到了其中所蕴含的深沉父爱与殷切期望。
他抬头仰望,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李东岩那张刚毅而充满慈爱的脸庞。
少年深吸了一口气,将头一张纸放了下去,继续读起第二张来。
“朝廷已决议对东瀛国用兵,誓要铲除松鹤里,以报兑州之仇。当你收到此信时,为父已在随军的路上。朝局目前纷繁复杂,严党与清流之间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,双方均欲借本次东征之事,达到打击对手、壮大自己的目的。故为父必须时刻防备着军国大事被用来当作政治斗争的筹码,这眼前的十几万将士乃是神周的根本,倘有所失,千载社稷必将毁于一旦......”
陆宇辰心中一紧,暗自叹息父亲的不易。既要在前方指挥行军、冲锋陷阵,还得提防朝中水火不容的两派所射来的明枪暗箭。
不过最令人揪心的还是“刑天之戚”的阴谋。陆宇辰下定决心,一定要竭尽自己所能,为神周百姓及父亲分忧。
读罢信后,陆宇辰将其仔细折叠塞入怀中,此后经常拿出来反复观瞧,像是给手机重新赋能的充电宝一样,每次总能让自己兴起无穷的斗志。
“谢林院长稍信!”陆宇辰行礼道。
“举手之劳而已。”林雍捻着垂至胸前的胡须,笑道:“倘若神周多几对像剑圣和陆少侠这样的父子,何愁国运不济、百姓不安?”
“您又谬赞了。”陆宇辰谦虚道,“父亲和我只是凡事心怀家国百姓,尽力而为,不愿辱没了侠易堂的英名而已。”
“如此便已足够了......”
陆宇辰见双方话已基本叙完,意欲告辞,没想到院长突然问道:
“陆少侠最近在书院的生活与学习可还安好?”
“一切安好。”陆宇辰恭敬地答道,“只是有个别课程尚无法掌握要领,恐怕还得多用些功才是。”
林雍闻言哈哈大笑:“老朽相信,凭你的聪明才智,只要肯下功夫,没有什么是不能参透的。如遇到什么疑难,大可向各课教授请教,当然也可以来这里寻我。一定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陆宇辰马上回应道:“有幸能得林院长亲自指点,定当受益终身!”
林雍满意地点了点头,说:“再过一月,即将举行这学期的课业考核,望陆少侠早做准备,取得佳绩,也同时斩获坤州分舵的认可。”
“哦?这么快!”
陆宇辰虽然也想早日结束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