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到下午了.两个弟弟都困的直点头,安顿好两小只,老爸谈兴正浓,这几天如过山车似的,给他折腾的够呛。喝了点瓜干酒,一说起来,语言流畅.吐字清晰,没有别人给他取得外号那么难听。有时和老爸一起出门,都有不靠谱长辈拿外号当名字。
老爸又开始忆苦思甜了,我的儿呀,你弟兄三个就和小水葱似的,现在有房住.有衣穿,有饭吃以前从来不敢想啊,做梦都梦不着这好日子。
你爷爷,和你奶奶在我三岁就离婚了,后来跟着你奶奶.从小受人歧视,什么难听的话,什么难挨的打.没经历过呀,一和人吵架,就说话结巴,越激动越结巴的厉害,就落下了二结巴这个名号。
十一岁就挑着.货郎挑子走街串巷。当时你奶奶新家的村头上,有个戏台子,什么六郎探母这些戏,我都能顺下来。戏台子旁边有个土地庙,有个杨老头会算命.说你爹是跑马星。大半生四方游荡,中年能立家业。穿着百家衣、吃着百家饭、现在的生活,谁能想到哇!
那年冬天,被人欺负了,才十二岁的我跑了一天.蹅雪离窝子,去欢乐乡的派出所,自己安的户口,正式分门别户.自立家门,从此流浪了二十多年。
打西边.没去过西藏;打南边,没去过海南;打东边,没去过台湾;打北边,没去过黑瞎子岛。除了这些,能到的地方我都去过。在闽江的时候,也曾想到台湾能不能过去,好巧不巧.遇到了你姨夫。我们平时一起干活.喝酒.没想到介绍认识了你妈,问我要媳吗?当然要了,这么好的事,哪个能拒绝的了。
还有咱们牛家堡后街上的你本家大爷爷,大奶奶他们。当时也在崇安城讨生活,写得一手好字,就是不太能出苦力,我们都相互照应着过活。
生了你在那边,不太好落户,也没地方安置。正好都有回乡的想法,就组团回老家了。家里两张大圆桌,八把折叠椅子,四口香樟木箱子,都是那时候带回来的。家具都是好东西,能传家的。
那时候你姨带着你姥爷回了皖北,我和你妈带着你姥姥回了鲁东省。也都是结婚前商量好的。咱们一家回乡后,就在这太白洲.临水县,欢乐乡,牛家堡正式安身立命了。
在这安了家,还好牛家堡大部分都姓牛.一大半人家都是一个老祖宗的。回来后多多少少还饿不死,就是没有住的地方。找大队里干部帮忙,给安排了咱这新房子后面的牛屋。不到三间屋、一半养牛、一半隔开了住人。你们兄弟三个跟牛一起了三年,倒也对的住咱们老祖宗这个姓了,没有忘本。你妈也受苦了,你姥姥神智不清;你要多照看着点。
人生天地间,有仇报伤,有恩报恩。受人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。仁智礼义信,做人的根本不能忘呀!
想当年,你爹两毛钱的学费都没有,二年级没读完,就挑货郎挑子去了,走街串巷的淘换些吃食,还经常赚不到钱,吃不上饭。再大些,走南闯北,慢慢的长见识了,老祖宗说得好哇,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。不读书的更要多出来见见世面。
这些年南来北往的火车的停站点我都能背诵下来。别看我结巴,背这些一个磕巴都不会有。
我就这样,坐着听着,听着。前世也应该是这样,一点点记住这些唠叨.并刻进了骨子里,你这样翻来覆去的说上二十几年不嫌烦吗?虽然每次都会讲不同的风土人情。能记住的确是,学会了如何感恩。
也许就是听多了这些故事,我五岁就开始学习熬稀饭,六岁时除了不让动刀,把切好的往锅里一放.点上火乱炖一通,煮烂了也能吃饱。
我高中时.下厨能做十八个大件的席了.要是这辈子也没啥钱.一定早转行,当厨子,夜市摆摊去。
家里父母要挣钱,要出去拉沙。搞远输就没人照顾这一大三小,暂时不能生活自理的人了。哪怕是半天半夜的外出。重生前不明白,为什么父母半夜起床出门,去拉河沙往矿上送。现在想想,更多的是为了能早点回家照顾我们吧。我妈早上七八点钟能回到家里.老爸一个人往矿上送沙就可以了,下午就可以回家休息了。
我小的时候,父母经常会外出找姥姥,姥姥会自己跑远,她又不认识路,没有方向的乱走。一个不留心,就往外跑。
有一段时间我很好奇,外婆经历什么。我妈开始也不说,到了我上五年级的时候才给我絮叨,那时候外婆永远的走了,有一年的时间了。我的记忆里中,外婆从不骂人,从不打摔什么东西,家里做什么,先盛一碗给她端过去。给什么就吃什么,也从不挑食。每一两天抽一包烟,也从不说话,也没有别人说的精神病多可怕。
除了我五六岁的时候,因为调皮,爬高上低的,家里面没有其他人在家,拿过小竹杆,打了我腿一下。记忆中也就仅有过这一次,就这样说,也不像别人口中的精神病人,那么让人担心害怕。
她也许多年以前受过刺激,硬生生的被折磨疯了。或许后来因为家里的日子,越来越安定姥姥其实好多了。在我六七岁以后,她不往外跑了,或许明白了家里能养活的了这么些人。不再担心是儿女的累赘,还能多看着孩子别有什么差池。或许是几十年没说过话,忘记了如何说话了。这都是我儿时的未解之谜。
思绪飘远了.又想起上一世的求学之路,临了才明白,慢其时是快,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符合自然之道的。净想没基础走近路,反而撞了不该撞的南墙,绕了不必要绕的远路。
有些心理创伤,是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治愈;有些真挚的感情,要用一生的时间铭记。甚至无法回头,无法弥补。眼睁睁得看着,那些故事将要出现的结局,也无力改变。
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事,要是不那么早去幼儿园,以我这三十多年的小心思,应该能够力所能及的应付了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