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3年12月底,蓝印户口政策出台,老牛听着新闻,突然眼睛发亮,娃儿们以后上学不愁了。又是去派出所,又是准备回老家,好一通忙活。
拿着房产证办理了接收证明,前后跑了五六趟。
老牛一人回家不放心,牛诚同学非要跟着,想想也是,富贵不还乡,如锦衣夜行。富贵还乡了,如夜空里的大灯泡,太招扑了蛾子和蚊虫,低调才是王道。
等到放寒假,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老家。穿着也就是普普通通吧,到镇上现买的衣服鞋帽。
两年多没回来了,近乡情怯。老牛左看看右看看,回到乡上坐的三蹦子。用塑料布蒙的车斗,一问去哪?
去牛家堡,司机师傅。
你们这是回家,还是走亲戚呀?牛家堡这可是两年变阔气啦。家家户户都盖上了小平房了,四五十岁的老光棍都娶上了媳妇。
路边上写着塌陷危险的警示牌也立上了,大片的田地变得水光滟滟。有麻雀在枝头嬉闹,南飞的水鸟,路过这里歇一下脚。欢乐乡真迷人,牛家堡真浜,想着长大了的小伙伴们自我的打趣的话。
路两边煤灰掺和着泥土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,道路上到处都是修补的煤矸石,用不了两天又是压的坑坑洼洼,人走过去像是踩着一层乌云,车走过去像是刮起一片沙尘暴。
那时候人们开始在矿门口拣碳,在矸石堆里拣废品,在空车上面扫车底,脸上像化了妆了丑角。
走出来还不久,已经是回不去的童年,认不全的伙伴,梦里惦记的乡音,嘴里吃不着的正宗菜煎饼。
回到家下午了,新国,新民听到三轮车的动静,赶忙迎上来。
保平叔回来啦,豆豆大兄弟也回来啦?俺婶子他们没有一块回来吗?吃饭了吗?
两年没见,热情的不得了。
钥匙我拿过来了,前天接到电话说你们要回来,我把炉子生上了火,这会屋里应该暖和。新国一边开门,一边说道。
新民接过手里的箱子,说新志现在跑大车,今天去的台儿庄还没回来,先让我给保平叔问个好。
开开门,地上也不潮湿。屋里的炉子压着火,温度已经上来了,暖瓶里有新烧好的热水。
来来来来都坐,老牛看到桌子上,摆放好的茶壶,茶杯,还有旁边放了一小罐茶叶,椅子也是擦干净的。
你哥俩有心了,来坐坐,豆豆给你俩哥哥倒茶。
不等说完,新民冲上了茶叶。
保平叔,屋里长时间没住人,边边角角可能会有虫子,蜘蛛,豆豆兄弟不知道还住不住的惯。夜里也冷,今晚上就到我家住吧。好久没见面了,一起喝点酒暖暖身子,新国说道。
小孩子家的,哪有什么住不惯的,这回到家了,就别那么麻烦了,一会到饭店要几个菜,叫上你大伯,你爸一起来我这里坐坐。今天先在我这里吃,这两天新国要跟着我跑跑派出所,具体的事到晚上再聊。
两兄弟见老牛有事情,就没再劝。一起搭把手,把里里外外又清扫了一遍。从箱子里拿出被子,一看就是秋天拆洗过的,樟木箱子,防虫真的很好用。
忙完铺好,老爹带着我到街上转了一圈,前后邻居,叔伯兄弟,打打招呼,发发烟,闲聊两句闲篇。好多探究的目光围着我们爷俩转,应付几句也就过去了。
订好菜,买了烟酒到老书记家坐了坐。聊了半个来钟头。推托有事情,约好了,没留下用饭先回了家。
回到家下午5:30,开开灯,大门上的灯亮了有一会,保密,保常,新国,新民,新志都到齐了,其他人来往不多,就没多邀请。
保平呀,这两年通讯不方便,你们在上海过的怎么样呀?
保密大哥,日子还算可以,开了个商店,卖点文具,加上之前挣了点钱,还算过得去。
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带人过去,还是回来看看?
二哥,这次回来,主要是迁户口,上海出台了一项新政策,如果买了一套房就能在当地落户,考虑以后,为了孩子上学方便,准备把户口都迁过去。
大城市的户口一直不好落户,这次有这么个机会,不抓住了,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。
二叔,上海的房子贵吗?新民问道,
一般的三四万能买一套小的,好点的要五六万,再大点的和这房子这么大的要十来万,也是看地段,看面积。
现在经济越来越发展,手里有钱的多了,房子还会再涨价的。
兄弟几个听了,心里盘算着,这都结了婚了。有靠着煤矿,一年也能挣个五六万。补偿款,每人每年还有1000块钱,年年都有。
就是不知道到了之后能做个什么营生,买了房子在那里放着也不现实呀。
这房子十来万,砖头水泥成本才万把块钱,怎么卖的这么贵呢?保常接口问道。
物以稀为贵吧!我在那买了两套房,一套自己住,一套做生意,老牛慢慢的说着话。来的时候商量好了。
尽量少说,减少中间的变数。
一会饭店里的菜送来了。
第一杯酒,这两年不在家,多亏这大哥二哥看着房子,回来还有个落脚的地方,先敬保密大哥保常二哥。
看个房子又不是多大点事,不值一提。
他们小哥仨多亏你当年带着出去挣了钱,现在都开上大车了,也都盖上了楼房,什么时候这都是你这个当叔的给他们的恩情。
可别这么说,当时是赶上好机会了。也是他们跟着我跑前跑后,自己辛辛苦苦出力气挣得,没有什么恩情不恩情的。咱们祖辈上蒙荫的福泽,可不能算到我身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