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丘城破的第2天下午,曹幹到了公丘城外。
刘小虎亲至营外迎接,把曹幹接入营中。
曹幹在辕门口停了1停,回望远处的公丘县城。
薛度、李奇等部昨日入城,抢掠县民时失的火已然熄灭,但仍有袅袅黑烟。城中现下会是何等惨状,曹幹没有进城,他不得亲眼所见,但在入了公丘县界,方才前来刘昱大营的路上之际,沿途乡里的惨状,他是亲眼所见。有的乡里已被抢完,只剩下被推倒的里墙;有的乡里还在被刘昱的部曲抢掠,妇孺的哭泣声不绝於耳,道边被杀乡民的尸体随处可见。
刘小虎见他停下,也停下了脚步,问道:“阿幹,在看什么?”
“大家,我有1话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刘小虎笑道:“有什么话,不能与我说?没甚么当讲不当讲。阿幹,你想说什么,尽管说。”
曹幹遥指公丘县城,又指了指县城远近分散於野间的乡里,叹了口气,说道:“大家,咱们是义军,不是贼寇,为发展咱们自己,打仗杀敌是不得不打、不得不杀,可抢掠百姓?不该是咱义军所为啊!这么干,只会把咱的名声搞坏!把咱的名声搞臭了,搞得百姓看见咱们就逃,对咱们往后的发展有何利处?且则,咱们起事前也是百姓,而下这般抢掠,又於心何忍?”
刘小虎收起笑容,默然了片刻,说道:“阿幹,你所言甚是。我会与我阿弟说的。”
纵兵抢掠的坏处,谁人都懂,必然会使本部的名声不好,往大里说,会有害民心之得,刘小虎就此,也已是不止1次的与刘昱提过,但没什么用处。提归她提,该抢,还是得抢。
刘小虎倒也能理解刘昱的难处,部曲们提着脑袋给他们卖命,攻城、打仗,少不了伤亡,像这次打公丘,连着苦攻了十几天,伤亡还不小,好不容易把城打下来了,还能不让部曲抢1抢、发泄1下?如果连这点都禁止的话,那下次再攻城、再打仗,谁还会给你卖命?
事实上,抢掠的又何止是“义军”,“官军”不亦是同样如此么?兵过如梳,此话又岂能虚?
唯是刘小虎深知,曹幹所言是为正理,并且闻之,曹幹的部曲的确是竟能做到不抢掠百姓,故此她虽知刘昱的为难,却也没有反驳曹幹此话,反而是表示了赞同之意。
曹幹看了看刘小虎,笑道:“大家,你说是说,刘将军会肯听你的话么?”
此话入耳,刘小虎隐约觉得曹幹好像是有些与往常不同了,不过暂时间,她没工夫深入琢磨,复又默然了稍顷,她叹了口气,说道:“阿幹,不是我阿弟不听我的,确有难处啊!”
“难处我知道,部曲们冲锋陷阵,仗打完了,不让抢掠1下,恐怕会是军心不服。大家,要想解决此难,实则也很容易。”
刘小虎说道:“正想问你,阿幹,我听说你的部曲能从你之令,不掠百姓,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“大家,两个办法而已。”
刘小虎问道:“哪两个办法?”
“自我而下,我部的所有军吏都与部曲同甘共苦,不搞特殊化,此办法之1;多给部曲做思想工作,让部曲们能够打心底里知道,他们跟着咱打仗,为的不是咱们,而是受苦的百姓们!”
刘小虎再又1次的陷入默然。
曹幹说的这两个办法,听来简单,要想实行,至少在刘昱部中,她深知,根本没有可能。
第1个办法,同甘共苦,4个字说来轻飘飘,可真要想实现此条,别人不说,刘昱、陈直、刘英、孙卢、薛度、李奇等等,他们就做不到,让他们和普通的兵士吃1样的、穿1样的、住1样的,怎么可能?要真敢下这道命令,刘昱、陈直就吃不消,同时,刘昱军中这些中高级军官的怨言,也能把把刘昱、刘小虎的耳朵填满。
第2个办法,更不可能。甚么叫“让部曲们打心底里知道,他们打仗,为的是受苦的百姓”?这岂不是天方夜谭?刘昱聚众起事,为的可不是甚么受苦的百姓,为的是光复他汉家的天下!你让部曲们为受苦的百姓打仗,那汉家的天下咋办?那些仍然心存汉室的士大夫们怎么办?
曹幹自是也知,他说的这两个办法,刘昱完全做不到,因见刘小虎再又1次陷入默然以后,他笑了笑,没就这个话题再作多说,只又说了1句:“大家,杀掠百姓,实不可取。方今王莽乱政,海内苦之,州郡百姓所望者,是盼望能有人把他们救出水火,这也是之所以咱们起兵的缘故!今既已起兵,反行杀戮残民之举,焉不背道而驰?望大家深思之!”
他顿了下,转开了话题,笑问刘小虎,说道,“大家,刘将军急召我来,檄令上没具体说是为何事,敢问大家可知?”
刘小虎微微1笑,说道:“阿幹,这还用问我么?我阿弟请你来,还能是为何事?”
“大家的意思是,刘将军此召我来,为的仍是与我商议‘直取昌邑’?”
刘小虎说道:“正是如此。阿幹,咱们边走边说吧?”
“好,大家,你请先行。”
刘小虎先行半步,曹幹随於其侧,两人进入营中,向远处的议事帐行去。
1边走,刘小虎1边说道:“阿幹,对於‘直取昌邑’此策,你现在还是反对么?”
“大家,难不成刘将军仍然还坚持此议?”
刘小虎沉吟了下,说道:“我阿弟还是这个主意。”
“大家,将军素来英明,却怎么在这件事上,这么犯糊涂?我之前反对‘直取昌邑’的理由,就算是姑且不说,只这次攻打公丘、橐县,将军难道还没看出来,‘直取昌邑’并不现实?”
刘小虎说道:“阿幹,你是说?”
“1个公丘、1个橐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