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清寒在路家群聊里兴风作浪,直让路扬的小心脏变成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孤舟,整夜动荡,看不清前行的方向。
她这是什么意思?
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?
她怎么敢的啊?
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路扬单身两辈子的脑中盘旋,就像永不落地的岩燕鸟,飞着飞着,在他的眼边飞出两个黑色的圆圈。
魔都清晨,路扬站在顾清寒的小区门口,满目血丝,神情憔悴。
他来早了,早了一整个小时,就在他快把小区大门望穿的时候,顾清寒终于走了出来。
路扬看着她,张张嘴,又阖上。
明明是困扰了他一整晚的问题,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。
只能愣在原地。
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女孩向他表达过爱意,家里一抽屉的粉红信封就是最好的证明,最后路扬统统拒绝掉了,无一例外。
能达成这一成就,自然要归功于路爸路妈的优秀基因,路扬这辈子没去过粤省,却能把靓仔两个字给听到麻木。
他知道她不是那种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的痴少女,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也从不缺俊男靓女。
就连自己
也没帅到那种惊天动地的程度。
正因如此,顾清寒的操作才会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反观顾清寒走来时的神情,看不出任何‘应有’的羞涩,一如往日的冷漠,简直是初冬的
不,说是极地的坚冰也不为过。
路扬完全没想到,这样的一个人,能在路家群聊中说出“生七八个大胖小子”的话来。
“没睡好?”顾清寒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,递上一瓶水,“喝水。”
“我”路扬如梦中初醒。
“跑步时间到了。”顾清寒转身晨跑,没给路扬说话的机会。
这是两人共事以来的相处方式,只是催促跑步的人从路扬变成了顾清寒,但奔跑的路径始终是那么一条。
他们肩并肩,在夏天的晨雾中奔跑,脚步声整齐划一,来往的行人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,只觉得这是对羡煞旁人的情侣,而不是女明星跟她的怨种教练。
路扬没有跑步的心思,这一路都心不在焉,他在等待顾清寒的开口,就像等待法槌落下时的审判。
“你家里人挺幽默的。”终于,顾清寒开口了。
“催婚催得紧,迫不得已想到这个法子。”路扬说得如释重负,“我真的是拉错人。”
“所以你打算瞒多久?”顾清寒试探性地询问,“一年?两年?还是瞒到不能再瞒?”
“能瞒多久瞒多久啊,这种事情,谁又能说得准?”路扬的声音越来越轻,最后抬头望向天空。
“之前被催婚的时候,你怎么挡过去的?”
“还能怎么挡?装没看见,装不明白,装死皮赖脸。”路扬回答得越来越敷衍。
他摸不清头脑,甚至不能理解顾清寒问这些问题的意义,难道他们谈话的重点不应该是她在路家群里胡作非为原因吗?
解释呢?
“你”
“顾总,话题应该是昨晚你在群里聊的那些东西吧。”顾清寒还想问,但路扬不想答。
“老板说话的时候,不能插嘴。”顾清寒的语气冰冷且带刺。
“跑步的时候,同样不能说话。”路扬终于想起自己的教练身份。
他同样以身份来阻拦对方的开口,对于他来说,比起现在的工作,整个路家的和谐更为重要。
而在家族群里假冒自己女友的顾清寒,是最不稳定的因素。
双方对视,久久无言。
路扬沉默地看着她,共事这一年两人也说过话,但除了日常琐碎的敷衍就只剩工作相关。
这是两人
“去那边坐坐。”
最终还是路扬败下阵来,他指向路边的长木椅,不等对方回话,走过去坐下。
路妈让他明白了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,能胡搅蛮缠也能乖巧懂事,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对方心思的,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出了名的冰山。
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表,一直是她最好的伪装。
顾清寒没说话,还是今天相见时的神情,不由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有其他的情绪表达。
“你是我老板,是女明星,追求者如过江之鲫,而我和你在此之前只有疏离的上下级关系。”路扬说,“那是一场误会,也是错误,可你将错就错,为什么?”
路扬侧过头,冷冷地看向顾清寒,两人坐在同一张长椅上,但距离拉到了最长,像是吵架的情侣,又或者本就是两个陌生人。
视线从顾清寒耳边的发间穿过,路扬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睡眠也不好,娇媚桃眼的下面,也挂起了黑框。
“看见了么?”顾清寒并未理会路扬的质疑,而是示意前方。
“相亲角”路扬说得很幽怨。
退休了的大爷大妈在公园里张贴自家孩子的征婚信息,一吆一喝像是菜市场的商贩,每个人都身上都有路爸路妈的影子。
他路扬昨天还是被催婚的人啊,只是现在那道旨意已经消失不见了,它变成了一个叫作顾清寒的炸弹,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爆炸。
“成功的老板都会帮助员工。”
顾清寒继续开口,“你遇到了困难,来自自己的父母,他们要你恋爱,望你成家,机缘巧合下我被他们误认为你的女朋友,退群只会让你的计划落空。”
她又说:“还不如一帮到底,顶着这个名头与他们周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