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扬笑起来,离开阳台,跑到房间把《月亮之上》的音频文件下载到u盘。
“路哥,我是真的想多唱两句词。”曾凯说。
“早知道春晚对你们的杀伤力,当时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口舌。”路扬耸耸肩,“唱几句词,分一半的钱,不好吗?”
“不好。”曾凯说,“如果真能上我爹妈估计会说,都是人小姑娘唱的,你就一两句,这就能唱到春晚?”
“能不能上去还是一回事。”路扬把画出的大饼收了收,“还有几首歌要你们唱,我已经发过去了,现在.先让广场舞大妈记住你们的名字。”
电话挂断,他把u盘交给老妈,这世界的广场舞曲多是歌唱自然风光,比起《月亮之上》的节奏,始终不够明显。
简而言之——不够好跳。
片刻后,以于梅为首的阿姨们在院子里的空地处集结,《月亮之上》播放,诵读蒙语的女声空灵,带着草原般的风声和笛声。
“我在仰望,月亮之上。
有多少梦想,在自由的飞翔。
昨天遗忘,风干了忧伤”
“他们又在哪找了一首新歌?”下棋的张爷皱眉。
广场舞曾是院子里的一大问题,最终还是年纪最大的他出面,针对跳舞时间约法三章,现在是下午两点过后,属于唱跳时间。
可之前的歌最多就是声大,如今这首倒是扰人思绪,下棋呢,年纪本就大了,注意力不够集中,老抖脚是怎么回事?
“估计又在哪找的。”路远装无辜,用余光瞥了一眼在树下雕木头的路扬。
“下棋下棋。”张爷咬着牙,又被棋盘搞迷糊了,“你刚刚下的哪步?”
“马三退二。”
路远的声音不大,在音乐声里听不清楚,传进张爷的耳边的,只有那头音箱发出的声音:
“谁在呼唤,情深意长。
让我的渴望,像白云在飘荡。
东边牧马,西边放羊。
野辣辣的情歌,就唱到了天亮.”
“你刚刚下的哪?”张爷又大声问。
“马三退二!”
“啊?”张爷愣了一下,“马二退二?你这马的位置不对啊!”
您老真没听到?
路远无可奈何,只能拿着象棋在棋盘上演示,等到张爷看清了才大声说:“马三退二!”
“啊?”
路远愣住,虽然张爷耳朵聋了点,但也不至于什么都听不到啊。
这时广场那边的歌曲循环播放:
“我在仰望.”
张爷跟着唱:“月亮之上!”
下棋众人:“.”
合着老半天过去,您老不是没听清楚,心思全在广场舞那边了是吧?
“害!”张爷清醒过来,“下棋下棋!”
他看着棋盘,半会过后,兀地抬起头问,“你刚刚下的哪步来着?”
哪步?
您是真想下棋?
没人敢开玩笑,鸡飞狗跳过后,树下众人终于回归宁静,头上的榕树沙沙作响,广场的妇女跟着音乐齐舞,下棋的两人
昏招频出。
观棋时最喜欢指手画脚的那几位也没了声音,树下抖脚的频率比出棋更盛,过了很久音乐声终于停止。
“终于能下好棋了。”张爷叹气,语速极快。
可其他人总觉得,张爷说话的声音都在跟着歌里的快嘴走。
那头的女人们跳累了,现在是收拾收拾回家煮菜的时间,她们走来还不忘讨论:
“于梅今天带的这首歌还真不错。”
“是啊,是啊,比之前的好多了。”
然而路妈只是摆摆手,有些不满意地说:“路扬写的,前几天就让他写了,今天才出来,这速度太慢了,改天让他多写写。”
树下安静了,老少爷们齐刷刷地盯着路扬,他也愣了一下,手上飞舞的雕刻刀停止。
是他让老妈下午练的,主要是想看看反馈,如今看来效果不赖,就连下棋的众人都受影响。
可这时身份被曝光,不就是等着被那头训嘛,他站起身,正想偷偷溜走,却被阿姨们围住。
“还是路扬知道怎么孝顺父母,我家那儿子啊.”
“路扬真有才华,小时候我就说过他以后能成才,你看看,我说的没错吧。”
“又帅又听话,还能写歌,你妈妈跟我说你谈恋爱了?那姑娘怎么样啊,阿姨还认识几个小姑娘,又漂亮性格又好。”
“.”
眼下路扬只想跑,但老妈已经将他挽住,开心地接受着他人的夸赞,儿子少回家,难得有一次炫耀的机会,她可不会轻易放过。
下棋的爷们也不可能放过,等到女人渐渐散场,一双大手扣住了路扬的肩膀。
“就是你让我输了一下午的棋。”张爷怒气冲冲地说,“今晚来我家,你徐奶奶下厨,我要喝死你小子。”
喝死是假,吃饭为真。
院子建成于上世纪,里面的人们也多亲近,虽无血缘关系,但处得跟亲人没区别,老一辈将他们当孩子,如今路扬回来,吃饭就算是接风。
当然也存有明目张胆喝酒的心思,酒桌上的男人们侃天侃地侃路扬,而他喝了两口就迷迷瞪瞪。
“我出去缓缓酒。”路扬站了起来。
他坐在楼下看星星,可看着看着也没看出个所以然,不管你怎么眨眼,星星总会在那闪烁。
“今晚星星真好看。”他拨通顾清寒的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