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从小便跟着她,温若鱼对她也是宠爱有加,将她留下来,有万如风照顾她是极为放心的。
谢佑安刚抵达京都,温若鱼就已经派人先他一步将消息带给皇帝。
他才恍然,温若鱼定没有听他的话,且在他还未离开平城时已经看了那封信,他懊悔没有坚持将那信拿走,毕竟是用她母妃的性命来威胁,她怎么可能就听了他的话不顾及纯妃的安危呢。
皇宫御书房内
“皇姐一路辛苦了”温元星吩咐书案旁候着的潘吝,道“快,给朕的皇姐赐座”
“不必了,臣想先见一见我母妃”面对温元星的装模作样的笑脸,温若鱼已不似先前那般对他,虽然懒得绕弯子,不过语气还算平和。
“皇姐放心,只要皇姐如数上交兵权,朕绝不食言”几年不见,温元星俨然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,面上虽然带着笑,却有几分帝王的深沉算计。
“臣已经只身回了京都,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”温若鱼淡定自若,直言道“臣只要见到母妃安全无虞,定然会双手奉上虎符”
“朕当然放心皇姐”温元星一脸诚恳,仿若那封威胁温若鱼的信不是他写的一样,对温若鱼坦诚道“只是纯母妃她眼下身子不大好,不愿呆在宫里,所以朕便将人安排在别处休养,此刻天色已晚,天气也不大好,皇姐一路辛苦,且先回府里休息,待改日朕会派人将人接进宫来与皇姐团聚”
身子不大好?安排在别处?
看似坦然实则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确,这是必须要看到温若鱼的诚意,才会告知她纯妃的消息。
温若鱼不傻,她听得出来,信中所言她还尚抱有一丝希冀,可当下听到温元星亲口所言的威胁令她失望透顶,眸色深沉无光,松了袖袍下紧紧攥着的手,从怀里拿出虎符,躬身双手呈在身前“这是十万兵权的虎符”
潘吝走上前接过虎符,呈给坐在御案后的温元星,温元星面上平静如水的将虎符接过来,把看了两眼,放在御案上,道“皇姐愿解甲归京,朕真是太开心了”
也的确听得出他言语里发自肺腑的开心“皇姐这样娇艳的女子就该金尊玉贵的养着,何必受战乱之苦,平定安邦该由男子去做才是,日后皇姐便安心待在京都………”
“剩下的十万待我见到母妃会再度呈给陛下”不等皇帝场面话说完,温若鱼便肃然打断。
眼见温若鱼毫不犹豫的便交了兵权,既见到了诚意,温元星也不啰嗦,面带笑意说道“纯母妃在福泽寺为皇姐祈福”
“福泽寺…”温若鱼若有所思,喃喃道“…若臣没记错,福泽寺的东边十里地外还有一座道观,名为浮生观,距离城外不过四十里地”
“殿下好记性,的确是有这么一座道观”潘吝附和着接过话“贤德帝时期也是咱们皇家道观,只是后来佛寺兴起,道观便也不再是皇家道观了”
贤德帝是温若鱼和温元星的祖父,算起来贤德年距今日也不过才过去二十五年,并不算久远,却经历了两代帝王。
这道观或许别人不知,可温若鱼却知晓,她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纯妃带她去过一次,分明是祭拜,但那牌位上却没有任何人的名字,那时的她还小,不知何意,也并未多问。
后来又在武陵山的道观里寻得纯妃,想来她母妃是信奉道教的。
“皇姐可是对这浮生观感兴趣?”见他忽而提起此,温元星略有疑惑。
“臣并非是对浮生观有兴趣”温若鱼神色平静,娓娓道“只是这些年杀戮太多,忽然对修身问道有些兴趣,也想同母妃一般,去过一过闲云野鹤的生活,修一修道心”
她可并非有什么道心,她只是对温元星彻底失望罢了,她不过是想一心守护好东古的国门不被外敌入侵,战场上出生入死险些丧命,却被登上帝位的亲弟弟疑心猜忌,还不择手段的要收回她手里的兵权,她虽不甘心放弃,但她心底里也是不希望与温元星起冲突的。
毕竟若真起了冲突,伤的并非是她,而是万千无辜的黎民百姓。
她这些年征战,见过太多在边关流离失所,痛失亲人,被战争折磨的痛苦不堪的百姓,所以温元星多次召她回京都,她都没有直接抗旨,总是想尽办法委婉拒绝。
因为她的目的只是想守护好边关,而非那九五至尊的帝位,不然早在她父皇说要她继承帝位时,她便一口应下,又怎会重伤刚好便远赴边关呢。
倘若如温元星所愿是自己将兵权交与他,他便能安心,那她便同她母妃一般做个闲云野鹤,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。
“皇姐若真想修身问道,朕自然是该圆了皇姐的愿才是”温元星眸色微动,笑着点了点头,他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多疑,有一种胸有成竹的淡定。
“那臣便多谢陛下了”温若鱼规矩揖礼道。
温元星侧首吩咐潘吝道“明日一早你便亲自去将纯母妃请进宫来”
“是,明日一早奴婢便去”潘吝手握拂尘,缓缓侧身,躬身朝他应道。
“不必了”温若鱼断然拒绝“福泽寺不过城外五十里地,不好劳烦母妃舟车劳顿,且臣寻母心切,还是亲自去福泽寺见母妃的好”
看向潘吝,客气道“就劳烦潘掌印稍后随我去一趟”
“这…”潘吝哪敢直接应下,稍有为难的看向皇帝“陛下…”
“皇姐所言极是,怎可劳累纯母妃”温元星神情僵了一瞬,旋即恢复如常,笑应道“便如皇姐所言,让潘吝和朕的亲军卫陪你一起去吧”
毕竟温若鱼并未带多少人回京,又交了十万兵权,再有他的亲军卫护送,也不怕她半路反悔将人劫走。
虽未至深冬,今年的雪来的倒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