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顿饭的功夫,几人站在青川城城南一里处的城墙出水口前,看着结冰的出水口发呆。
“我记得城墙出水口,进出水口都是三层十五孔,内部石块交错排列,不直通,只能过水不能过人,既能排水又能御敌。不过,你觉得这样子像是我们能进出的吗?”
裴文风出言讥讽道,“原来你会传说中的江湖秘术缩骨功啊。”
真浪费时间。
他是真见鬼了,居然相信了眼前这个小屁孩儿,打算亲自探一探这秘道之事。
他筹措的赈灾款物未经过朝廷之手,如果要正常通过城门进去,手续不全,程序走不完,可能会耽误救灾,惹一身麻烦。
如果真有密道,那算得上是解了困境。
等云苍将赈灾款物运过来以后,可通过密道运进去。
宋羽姿站在雪风中,玄色斗篷翻飞,雪风吹过她的头发,露出一张娇嫩洁白,玉鼻微红,人畜无害的脸。
“急什么!”她胸有成竹地走到出水口旁,在隔了约莫半米的地方用手抠了抠,由于砖块结冰太滑,又严丝合缝,所以不太能抠动。
她站了起来,左右打量了一番,提起穿着小鹿皮靴的脚踹了踹,两匹青砖翘了起来。
“梁山伯军师们愣着干嘛。还不赶紧来帮忙!”
裴文风闻言一哂,这小姑娘的脾气跟她马儿一样倔,拐着弯儿骂人无用啊。
几人连忙一起将青砖清理出来,不一会儿,一个约莫半米宽的洞口显露了出来,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。
“怎么闻着有股狗味儿啊。”
郭小娘子用手捂了捂鼻子,她以前养了一条小土狗,身上就有这种味道,一模一样,尤其下雨天,味道更甚。
裴文风常年练武眼尖一些,他从砖缝中捻出一根儿土黄色的狗毛,确定这是狗洞无疑。
宋羽姿气得想杀人,她记得当初托人买到这条密道时,对方吹得天花乱坠,说什么这是前朝留下来的皇室秘密专用通道,很符合她当朝娘娘的身份,花了她整整一千金!
整整一千金呐,买了个狗洞!
他喵的,难道她买到的是狗皇室密道?
这种苦楚找谁说啊,她双手捏成团,眼眸低垂,额头发青,咬着牙道,“狗洞算什么,狗敢钻的,老娘敢钻,狗不敢钻的,老娘也敢钻!”
说罢,她扭头爬了进去,四肢并用前行,速度之快,一会儿便消失不见。
众人感慨,为何此刻没有风,却有一阵阴森森的感觉。
这小姑娘话说的挺绝,倒是钻也不是,不钻也不是了。
“这里面到底如何也不知晓,你们三人不如先在洞外,候着把风,我沿途设了记号,一会儿自有人来接应你们。”
猎户刘大普通老百姓一个,本就害怕担责,不愿意这样莽莽撞撞地爬进城内,万一被巡逻官差抓了,免不得受牢狱之灾。
如今裴文风已经安排妥帖,反而让他免去了许多顾虑,他拉紧二丫的手回道,“那少侠,我们几个在此处等你消息。”
裴文风点了点头,终是下定决心,他屏住呼吸,将洁白单薄的衣袂扎进腰间,爬了进去。
不疾不徐爬了快一里路时,便见那坨肉团子气呼呼地从右边窄道爬了回来,嘴里念念有词地大叫晦气,晦气。
两人大眼瞪小眼,“怎么了?”
宋羽姿乌黑的眼睛,滴溜溜地一转,眼神躲闪,支吾道,“没......没怎么,我们换个方法吧。”
裴文风怀疑有诈,终是没了耐心,他右手慢慢摸到了她的脖颈处,骤然收紧,“别以为你是小姑娘,我就不敢杀了你。”
随着裴文风手指逐渐收拢,宋羽姿头晕脑胀,只觉空气渐渐稀薄,喉咙呛痛,她使劲地拍打着裴文风。
直到他放手的那一刻,才呛出了一大堆眼泪,喘着粗气,干哑地说道,“要杀直接杀便是了,你们男人为啥老喜欢掐女人脖子,那边......那边是个旱厕!”
“那我掐你啥?掐腰吗?”他明明才用了一分力。
宋羽姿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腰,不由自主地用狐裘遮掩了一下。
刚为了爬密道,她嫌束手束脚,将衣裙扎进了腰间。
本就重活一世,平时吃喝都紧着好的来,断不会亏待自己,所以不免长了些腰间肉,此刻看起来实在臃肿。
她记得眼前这厮前世应该是极其爱干净的,今天爬狗洞已经是极限了,若是从旱厕爬出去,岂不是后果很严重。
这杀神,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。
裴文风虽只用了一分力,但宋羽姿到底只是个小姑娘,仍被捏得呛了几下。
她面如土色哑声道,“我想着你是金贵之人,从旱厕出去这也太......再说了,这密道是我从府里一个下人那儿知晓的,说这也是他从上一个主子那里偷听来的。”
一番话编了下来,也算是打消了眼前少年心里的疑虑。
裴文风掐她时,她十分怀疑自己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。
眼前此人心思难以捉摸,宁可负尽天下人,也不可有人先负他。
与此人做交易,无异于与虎谋皮。
裴文风看着眼前的小不点,双眼澄明,明明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。
怎么如此少年老成,似乎很懂人心。
他微微抬了抬下颚,眼神示意宋羽姿继续往前爬。
如果这条通道能顺利进城的话,脏一点也无所谓了,救灾之事刻不容缓。
他得先办妥广济寺赈灾那边,才能将功补过,借由父亲培养的朝中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