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婉婉眨了眨眼,眉眼娇俏,她用手指着头上道姑髻上面簪着的粉嫩桃花,声音悠转,
“千株含露态,何处照人红,风暖仙源里,春和水国中。流莺应见落,舞蝶未知空。拟欲求图画,枝枝带竹丛①。”
念完后,她手捻兰花指,来了一句戏腔,“我这是春开一支桃,夏时可贺寿,秋做辟邪用,冬去利水肿。”
“好!婉妹妹这桃花真好,既可观赏,又能实用,还可入药。我看当入前三甲。”
崔云杉给赵婉婉斟了一杯酒,逗趣道,“新科状元赵婉婉,请。”
哈哈哈哈,众女笑作一团。
云慕仪站了起来,大声喊着,“我可不服,众姐妹还没比呢,云杉姐姐就自个儿评个高低出来了,姑姑可得替我们做主。”
上清长公主岂不知这是女儿家们的玩笑,收去笑容,故作严肃道,批评道,“云杉怎可舞弊,你慕仪妹妹有意见啦,且让大家都来比比,再做定论吧。”
赵婉婉遮袖饮下一杯酒,学着东林书院那些学子们的模样,仰头仰望,鼻孔对天,右手握拳放在腰前,故作高深道,“如此甚好,甚好。以文会友,乃大云朝盛事也。既然都学富五车,那就都来会会吧。”
大家被她可爱的样子,逗得哈哈大笑,花枝乱颤。
云慕仪等众人平静下来,指着鬓间的一枝梨花道,“冷艳金歇雪,余香乍入衣。春风且莫定,吹向玉阶飞②。我这是春来一树梨,夏时做家具,秋日果香甜,冬季润心脾。”
上清长公主说了一句不错,沾慕仪的光赏诸位酒吃。
宋羽姿正低头忙着吃东西,偶尔也随着大家一起笑笑,此时听到了赏酒,便扔下手中鸡皮金丝卷,用帕子擦了擦手,抬眼巴巴地瞅着。
丫鬟们端来了一堆琉璃杯,杯中盛满晶莹剔透的葡萄酒。
这是西域那边进贡来的宫廷玉液,不可多得,暂时只供皇室。
随着公主赐酒,众女碰杯畅饮,席间酒香四溢。
公输不易闻着酒香,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。
崔云杉望了望公输不易的方向,见他馋得紧,打算等会儿宴会结束问上清公主再讨上一些,给他解解馋。
她喝下葡萄酒后,双腮飞霞,盈盈站了起来。
乌云鬓上簪着的绯红牡丹,随着她的移动,雍容华贵,花瓣颤颤,
“庭前芍药妖无格,池上芙蕖净少情。唯有牡丹真国色,花开时节动京城③。”
宋羽姿暗道崔云杉此举真妙,上清长公主不就簪了一朵红牡丹绢花吗?
其实上一次青川城,她借了崔云衫的名号吓唬庹师爷之事,虽然实质性地没影响到崔姑娘的名声,但心里满是愧疚,不由得为崔云衫喝彩,真心地随着众人一起鼓掌。
崔云杉正要继续说下去,却被赵婉婉拉了过去一起坐下,“崔姐姐,你都花中之王了,还说什么呢,我这状元郎不做也罢,给你罢了。”
说着,赵婉婉佯装生气地推了崔云衫一下。
崔云衫揽过她的肩膀,道了一声,“好妹妹,就你调皮。”
上清长公主嗔怪道,“圣上说你是只精怪猴儿你还不依,大家且瞧瞧你这上蹿下跳的样子,像不像。”
“像!”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后,又捂着嘴偷乐着。
陆陆续续又站了些人起来斗了会儿花。
杏花,紫藤,百合,蔷薇,茉莉......连金鱼草,花菖蒲这些都出来了,真是出其不意,应接不暇。
宋羽姿都很是佩服这些女子,为了寻个特殊的花儿,应该是费尽心思将这海棠苑都给翻遍了。
树上水里的花都摘了来,怕是朝廷抄家都没这么仔细。
席间的人几乎斗遍了,众人正在商讨这前三甲除了牡丹第一以外,榜眼探花该花落谁家时。
云慕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,指着宋羽姿道,“我见宋妹妹还没斗花呢,咱们且听听她怎么说。”
她对着林月使了一下眼色,对方立马会意,捧杀道,“是啊,素闻宋妹妹虽为女流之辈,但学富五车,才高八斗,连许多男儿都自愧不如呢。”
上清长公主这才注意到座位比较偏僻的宋羽姿,见她打扮素丽,暗叹挺好看的一姑娘,怎么席间却一直没注意到。
突然的沉默中,不知谁哼了一句,“宋妹妹是谁啊?”
话落,诸人见一位玲珑妙姿的清新女子,头簪一朵红艳艳的海棠花的女子站了起来,微微福了一礼,
“禀长公主殿下,小女工部尚书宋抒怀之女宋羽姿,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,献丑了。”
一般说来,当献丑二字讲出来时,皆是做自谦用的。
京中贵女们见她姿色本就上乘,且还能隐在人群中不让人注意,这种内敛藏拙的做法本身也算一种心机,便隐隐表露出一丝丝敌意,尤其以林月云慕仪二人最甚。
云慕仪不屑地看了宋羽姿一眼,料想这蜀地长大的乡下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。
诚然,宋羽姿也不想翻什么风浪,所以她口中的献丑,就真的是字面上的献丑。
她想了想,指着头上的海棠念道,“十八新娘八十郎,苍苍白发对红妆;鸳鸯被里成双夜,一树梨花压海棠。④”
一言既出,震惊四座。
云慕仪刚进口的葡萄美酒直接喷了出来,洒落在了身上,溅起阵阵红点,竟是失仪了。
她急得连忙用锦帕擦了擦嘴,又找贴身丫鬟净面后,这才又回到席间。
林月见众人都目瞪口呆,便福了一礼站了起来,先发制人责难道,
“我竟不知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