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羽姿刚上了马车,隔着门帘,犹疑不决。
她发愣的片刻,就被一双大手拉了进去。
宋羽姿跌坐在了裴文风怀里,一股清香扑面而来。
他紧紧地揽着她,目光落在了她那吹弹可破的脸上,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未着钗佩的发髻,轻轻问道,“怎么这般素净了?”
言语间,深情,温柔。
裴文风身着一件墨色长衫,布料轻柔如烟,仿佛与他周围的水墨景色融为一体。
长衫的领口与袖口均以银丝绣着精致的云纹,既显高雅又不失庄重。
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黑色腰带,上面镶嵌着一颗璀璨的玉石,散发出温润的光泽。
他眉眼清隽,脸上含着淡如远山染墨的笑意。
“你管我素净不素净,关于如云的信呢?拿来。”
宋羽姿有些恼羞,挣扎着想要站起来。
慌乱中,手足无措间,却不小心按滑了,整个人像只凌乱的鹌鹑似的,扎进了裴文风的腰间,娇俏的脸和腰带上的玉石来了个亲密接触。
那凉凉的感觉让她小脸一红。
她甚至能感觉到,头上的裴文风,呼吸突然深重了些。
这一瞬间,有股奇怪的气氛在马车里面蔓延。
裴文风一把扶起她,终是忍不住,捧住她的脸,抬起下颚,低头吻住了她的甘甜。
宋羽姿兀的浑身烧灼了起来。
两人呼吸相交。
裴文风越吻越深。
不像上次那般浅尝辄止,细细密密的吻,又凶悍又急促,甚至撬开了她的唇齿,掠夺而入,放肆随心。
连那急促的心跳也跟着消失了。
呼吸缠绕间。
宋羽姿瞬间心悸。
她重重地咬了裴文风嘴角一口。
那丝丝鲜血浸染开来,伴随着些许跳痛,逐渐换回了他的理智。
蓦地,他松开了宋羽姿,眼底翻滚着浓浓的情愫。
直到看见宋羽姿脸上,挂着两行晶莹的泪水,那如痴如醉迷离的眼神才逐渐恢复清醒,最后化为一江清水。
裴文风用手摸了摸受伤的嘴角,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一声叹息后,冰凉的指尖抚上宋羽姿的脸颊,将那两行清泪抹去。
“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,但是我是真的,真的,很想你嫁给我。”
他的眼神坚定而又复杂。
宋羽姿才不想听他的狡辩,心底没由来地恼羞成怒。
她愤怒地给了裴文风一巴掌。
然后丢下一句你无耻,便下了马车,落荒而逃。
什么圣人之姿,什么洁身自好,什么不近女色......
前世那些对他的评价,简直就是胡说八道,莫名其妙。
宋羽姿骂骂咧咧地走着,脑海里逐渐闪现出一些回忆。
两人的纠葛,得追溯到前世裴文风位及丞相风光无比,宋羽姿还只是个小小采女的时候了。
某日,宋羽姿在御花园躲雨时,冲撞了郭昭仪,也就是如今的郭贵妃,被罚在大雨滂沱的御花园中跪着。
那天暴雨蔽日,乌云盖天,她跪在潮湿的石子小道,不一会儿便摇摇欲坠,瘫倒在地,忽而头上有一撑开的青纸伞,挡住了纷纷落雨。
朦朦胧胧间抬头,水雾眸间,撑着青纸伞的裴文风身着紫色官袍,裹着一袭黑色狐裘,腰挂白玉镂雕虎形玉佩,坠金色鱼袋。
鼻如玉琢,气宇轩昂,黑发高束不羁,纷纷雨水顺着洁白的脸颊滑落,仿若玉上珍珠,天上繁星。
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出尘之人,鬼使神差地犯了后宫禁忌,开口询问道,“你是何人?”
许久,听得头上轻叹了一口气。
她心里从未如此慌乱,朵朵红霞爬上了面庞,心里犹如小鹿乱撞,暗道自己孟浪。
裴文风平淡地开口,“只有站至足够的高度,才有资格被人仰望。停滞不前,只会任人欺负,为人基石,由人鱼肉,最后沦为宫中一只小小的蚂蚁,都不用别人来碾压,不知何时就无意间成了脚下亡魂。跟上来吧,圣上还在清风亭那等我……”
“可昭仪娘娘让我跪着。”
“反正都是跪,不如跪得离圣上近一些。人尽其才,物尽其用。若我是你,断不会白白跪这一场,总是要去圣上那里讨点怜悯的。”
也许就是那一日,她就沦陷了吧。
现在仔细回想,尤为可笑。
宋羽姿前世在宫中几年,万般努力,绞尽脑汁都不得圣上青睐一二,却在御花园罚跪以后靠着这个本属于她的未婚夫教导,一步一步获得圣宠,最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皇后。
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做到他吩咐的一切,就能得到他的垂怜。
裴文风也会像她一样,久久相处之下渐生情愫。
可谁又知道,她只是他登上皇位的跳板而已呢。
人呐,总是错把利用当真情,然后就掉进那谎言织就的温柔乡里,最后成为一捧红粉枯骨。
裴文风怜她,哄她,爱她。
让她一步步沦陷其中,无法自拔,最后冒天下之大不韪,给云齐帝下了毒,又假传圣旨,大开神武门,助他成为新帝。
可最后,他的皇后却是二姐宋卿。
而她一杯毒酒梦碎云京。
这叫她如何释怀。
那些爱,早已在前世磨灭了。
而今生,她只想为自己而活。
所以,做人做事,先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