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帝站起身,冷厉的眸子扫视殿上一圈:“容苍,齐锦,谢麟,户部两位侍郎,窦鸿安,随朕到勤政殿议事,其他人退朝。”
杨德喜高声唱喝:“退朝——”
穆帝甩袖离去:“杨德喜,传九门禁军统领进宫议事!”
“奴才遵旨。”
“还有安郡王和康郡王两人,既然都有了封号,也该为朕分忧解劳,把他们都叫过来!”
“是,奴才这就去传旨。”杨德喜脚步微顿,转头喊来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,把旨意给一一他们吩咐下去,“你,即刻带两人去传九门禁军统领,你,去传两位郡王殿下,不得耽误,快去。”
“是。”
抵达勤政殿,穆帝怒气依然压不下去,挥手就把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扫落到地上去:“一群奸佞!贪官污吏!这就是朕治下的官员,整整三年,年年上折子闹水灾,朕为百姓忧虑,生怕拨下去的银子解不了燃眉之急!他们倒好,从头到尾欺骗朕!朕就是个傻子!”
容苍和齐锦几人远远站着,等皇帝发泄过那阵怒火才上前。
他们不是朝中那群老狐狸,不擅长动辄跪地请罪,高喊着自己罪该万死什么的,也不擅长拍马屁,所以只能安静地等待。
吏部尚书和户部两位侍郎倒是擅长,但眼见着战王殿下不吭声,齐世子不吭声,谢小国舅也不吭声,他们自然缩在三人身后当着鹌鹑,沉默保平安。
穆帝狠狠发泄了一通,才终于缓下怒火,在铺着明黄绸垫的龙椅上坐了下来,眉心微蹙,不动声色地捂着心口。
内侍们战战兢兢跪地收拾好奏折,整齐放回御案上。
“朕今日才知道,宸王和丞相一党的势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。”穆帝声音沉冷,带着几分震怒的嘶哑,“他们能瞒天过海,欺君长达三年之久,其中参与的官员不知多少,朕想想都觉得可怕!”
“皇上。”谢小国舅走近几步,躬身禀报,“臣接手户部之后,每日抽空核对国库白银进出数额明细,今年到现在为止,大的开销还不多,除了军营固定支持,其他的都是后宫嫔妃月例和用度,以及工部拨款给两位郡王修缮了府邸……但去年和前年的账本,臣粗略核对了一下,发现不少账目对不上。”
穆帝眯眼:“账目有问题?”
“是。”谢小国舅点头,“因臣接手时间尚短,暂时还没仔细核查具体问题所在,但有件事臣不得不禀。”
“说。”
“上一任户部尚书告老还乡之后,在归家途中病故。”谢小国舅低头,身姿修长,语调从容,“臣以为这其中定有蹊跷。”
“章尚书死了?”穆帝一怔。
“是。”谢小国舅点头,“臣察觉户部账目有问题,刚接手之后就找人询问了章尚书在位期间的一些作风问题,并利用刑部职务之便,顺手派人去查了章尚书告老还乡前后的一些事情,才无意间得知他已在回乡途中病故。”
穆帝表情一沉:“你觉得他的死有蹊跷?”
谢小国舅淡道:“臣怀疑有蹊跷,但内情如何不能靠臣猜测,需要调查之后才能下结论。”
穆帝抬眸看向被他叫来的两位户部侍郎。
对上皇帝的目光,右侍郎颤颤巍巍跪下:“皇,皇上,臣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左侍郎是楚元忠被降级之后刚上任的新人,年方三十,不管前任尚书有什么错,也扯不到他身上,此时看起来还算镇定。
不过事有轻重缓急。
穆帝暂时显然还没有追究他的打算,只淡淡说道:“户部账目你先慢慢核查,什么时候查到了不对,什么时候禀报朕就行,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查清楚朔州灾情一案。”
“是。”
“从刑部挑几个不怕事的年轻官员,跟你们一起去朔州。”穆帝端起茶盏,声音沉沉,“朕会给你们安排多一点的护卫,以保证你们此行的安全。”
“舅舅,我从南境回来时,带了百名精锐扈从。”齐锦开口,“舅舅再安排一些明面上听命行事的就行。”
穆帝沉默片刻:“朔州城没什么可担心的,但顾家势力太大,不得不防,你们到了朔州,就等于是入了顾家的势力范围,朕无法避免要担心你们的安危。”
这就是天高皇帝远的好处。
顾家家大业大,这么多年势力在周边早就根深蒂固,远离朝廷,他们就是地方土皇帝。
就是朝廷命官去了,只要威胁到他们的利益,也随时可能小命不保。
“父皇若是相信儿臣,调查朔州之事便全权交由儿臣去办。”容苍平静地开口,“儿臣担保齐锦和谢麟安可以然无恙地去,还能安然无恙地把真相带回来。”
齐锦笑道:“战王殿下是武将,虽不如那些老狐狸诡计多端,但兵者诡也,就算用战场上的谋略,顾家也绝对不是战王殿下的对手,舅舅放心。”
穆帝心念微动,目光落在容苍脸上:“既然如此,朔州一事朕全权交给你负责,并给你先斩后奏之权。若有官员从中作梗,该杀就杀,该抓就抓,绝不许姑息一人!”
容苍低眉:“儿臣领旨。”
“皇上。”杨德喜匆匆进来,恭敬禀报,“安郡王和康郡王两位殿下来了。”
穆帝道: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两位皇子衣冠整齐,低眉垂眼走进勤政殿,跪地行礼:“儿臣参见父皇。”
“容离,容阳。”穆帝啜了口茶,把茶盏放在手边几案上,“你二人身为皇子,往日备受冷落,是朕的不是,但如今既然封了郡王,该领差事还是要领差事。”
“请父皇吩咐。”
“听容苍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