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容苍回来,母后亲眼看一眼他身上的记号,就会知道他确实是您的儿子无疑。”楚云绯先定了她的心,“只是这个真相暂时还不宜宣之于众。”
皇后嗯了一声。
“虽然谢夫人说当年参与的稳婆都死了,但此事一定还有知情人。”楚云绯眉心轻锁,“儿媳会想办法寻找线索,弄清当年主谋之前,最好不要打草惊蛇,免得幕后之人狗急跳墙,做出不理智的事情。”
皇后点头:“你的顾虑是对的。”
“按理说连皇上和皇后当年都以为孩子没了,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,谢夫人反而认为那个孩子还活着?”楚云绯觉得不寻常,“这也是个疑点。”
顿了顿,“不过若真要解释,也可以认为是旁观者清,谢夫人年轻时进宫几次,经常看到容苍被贵妃责罚,心里定然生疑,若因此怀疑容苍不是贵妃之子,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皇后脑子里很乱,早失去了判断能力,只觉得楚云绯说得有道理,就下意识地点头。
“当局者迷,不是说身在其中的人就一定察觉不到真相,而是每天看着这个人,太过熟悉反而会忽略很多细节,比如孩子身段抽高了,轮廓长开了……天天看着,可能没什么感觉,但没见过的人一眼看去,就觉得印象很深刻,母后明白我的意思吗?就是母后以前经常看到容苍,从他一岁到三岁再到七岁,因为时常在自己眼皮子下,对他的容貌形成了一种记忆习惯,就看不到他眉眼的熟悉感,但是谢夫人许久看到一次,儿媳更是从未见过母后,所以初次见面,就能感觉母后眉眼间的熟悉感扑面而来。”
“本宫明白你的意思。”皇后幽幽一叹,“只是我们不知道当年的知情人有多少,应该从何处查起?”
楚云绯想了想:“儿媳想问问母后,当年谢家和顾家哪个势力更大?”
皇后一愣,随即沉眉说道:“应该算是不分伯仲吧,当年顾贵妃的父亲在朝任左丞相一职,姜丞相是右丞相,本宫的父亲则是国丈,而且领过兵。”
楚云绯诧异:“领过兵?”
“嗯。”皇后叹了口气,“因为顾家和谢家势力旗鼓相当,皇上那时其实有点地位不稳……倒也不是不稳,只是谢家和顾家的势力都很大,哪怕两家没有野心,皇上也会觉得他的权力受到掣肘。”
楚云绯垂眸:“母后怀疑过父皇吗?”
皇后摇头:“没怀疑过,因为顾贵妃已经有了一个儿子,皇上其实一直想要谢家和顾家分庭抗衡,而不是一家独大,所以他应该很期待本宫生个嫡子出来。”
“那顾家后来为何退出了朝堂?”
“左丞相后来病故了,之后左相一职被空置,朝中仅余一位丞相。”皇后回想着当初,忽然心头一跳,“对,就在本宫孩子出事后没多久,顾相就病故了……之后顾家退出朝堂中枢,但也只是退出朝堂而已,顾家现如今势力依旧不小。”
百年世家有着深厚的底蕴,贵妃又盛宠了那么多年,在蓟州那个地方,顾家就是一方霸主,跺跺脚就能震动周边几城。
楚云绯道:“顾家势力很大,若当年之事有顾家参与,母后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大吗?”
“只能说有成功的可能,但想要只手遮天,完全不露一点蛛丝马迹也不可能。”皇后抬手揉着眉心,“所以本宫实在无法想通,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。”
楚云绯低头沉默着:“战王府有位熊嬷嬷,是当初容苍出宫立府时,太后拨给王府的管事嬷嬷。”
皇后目光落到她脸上:“所以你觉得太后也参与其中了?”
“儿媳不确定。”楚云绯缓缓摇头,“儿媳只是把所有线索都说出来,以供母后分析。”
皇后面露讽刺意味:“一个刚出生的孩子,尚在懵懂无知之时,竟劳驾这么多人费心费力,真是……”
“若太后真参与了这件事,儿媳认为反而是好事。”楚云绯道,“毕竟顾贵妃若是唯一的幕后主使,她的目的一定是想杀了皇上嫡子,而不是留下一个祸患养在身边,母后不觉得这很奇怪吗?”
皇后神色一紧:“所以你猜测,容苍之所以能活下来,极有可能是因为贵妃不知道她是我的儿子?”
“儿媳还是不敢确定。”楚云绯叹气,“这件事疑点重重,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寻找线索,或者等到顾贵妃和宸王彻底失势,再从她的口中审问出真相。”
皇后好一会儿没说话。
就像楚云绯所言,从初见她开始,她就觉得亲切熟悉,其实皇后也是,可能人的亲缘就是如此奇妙。
此时此刻,哪怕毫无征兆,哪怕她还没有亲眼看见容苍身上的记号,她也完全没有怀疑过楚云绯所言的真实。
毕竟容苍到底是谁的儿子,对眼下局势来说已经不重要,因为皇上有意让皇后把容苍过继过来。
不管怎么样,他都可以成为皇后嫡子,所以容苍和楚云绯没有理由费心编造一个谎言欺骗她。
因为若真是谎言,一定会破绽百出。
只有真相才会被人费心隐藏。
然而对于皇后来说,就算过继过来的儿子如何好,如何合她心意,比起自己的亲生儿子,感情还是不一样的。
何况得知自己的亲生孩子没死,这个事实远比任何事情都让她感到惊喜。
皇后一点点冷静下来:“你说得对,方才提出的这些疑点足以让本宫按捺住喜悦,我会派人寻找当年的真相,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,本宫都不会放过。”
楚云绯正要说什么,却听匆匆的脚步声传来。
阿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:“皇后娘娘,皇上的銮驾正往疏凰宫而来。”
皇后轻轻吐出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