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夫人显然没想到荣王妃会如此不留情面,表情一瞬僵住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几乎无地自容。
难堪之余,她忍不住有些不悦:“芷岚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,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女儿的?难道只因为她犯了一点错,我这个做母亲的就要舍弃她?”
“她在寻短见那一刻,已经舍弃了自己的家人。”荣王妃语气平静,带着一点讥诮,“况且这样一个总是让家族蒙羞的女子,舍弃了未尝不是件好事。”
“荣王妃!”秦夫人脸色一沉,蓦地站起身,“我爱自己的女儿,就算她犯过错,我也依旧爱她如初,绝不会因为她犯了一点错,就把她当成十恶不赦的罪人!”
荣王妃淡淡一笑:“你爱她尽管去爱,有人阻止你吗?只是请秦夫人不要认为别人都跟你一样,这世上没有人会一再宽恕一个犯了错的人。秦芷岚名声已毁,就算没有这次寻短见之事,本王妃也不会待见她,不管今日秦夫人来见我的目的是什么,我都没办法满足你的愿望。”
秦夫人面如沉水,僵硬地看着她。
“当初跟淮书的婚事是秦芷岚自愿放弃的,如今淮书跟丹姝已经成了婚,荣王府好歹也是皇族贵胄,不是随便什么女子都能登门的。”荣王妃站起身,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,“淮书眼下一心仕途,跟丹姝感情很好,暂时没有纳妾的打算,连通房侍妾都不愿意收一个,秦夫人请回吧。”
言下之意很明白,就算秦芷岚想做通房侍妾,淮书都不愿意,就别在这里自取其辱了。
秦夫人气得浑身发抖。
她的芷岚样样都好,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如此羞辱她?
荣王妃竟然如此不留情面。
跟着她来的两个嬷嬷连发挥的余地都没有,灰溜溜地跟着秦夫人离开了。
荣王妃冷哼一声,吩咐左右:“以后再有秦家的帖子送过来,不许再接。”
“是。”
回到家里的秦夫人,刚踏进前院就看见了候在院子里的长子,脚下一顿,皱眉:“正轩,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
秦正轩转过身来,面色潮红,声音不稳:“母亲……母亲方才干什么去了?”
秦夫人这才察觉到他的不正常,目光微转,震惊地看着他手里的酒坛:“你喝酒了?”
秦正轩醉眼朦胧,往前走了一步,却是东倒西歪:“母亲还没……还没告诉我,方才干什么……干什么去了?”
“我自然是有事出门。”秦夫人目光闪躲,随即恼羞成怒,“我是你的母亲,做什么还要向你交代吗?反倒是你不思进取,大白天的喝什么酒?让你祖父看见,定要好好训斥你一顿!”
“我不思进取?哈哈哈!好一个不思进取!”秦正轩身子脚步蹒跚,讽刺一笑,“母亲可知我在国子监读书时,跟谁的关系最好?”
秦夫人微怔:“谁?”
“谢家嫡子谢奕安。”秦正轩仰头喝了口酒,醉眼迷离,却掩不住愤恨和颓废,“我……我一心跟他打好关系,处处真心待他,就是希望给他留个好印象,为了……为了有朝一日功成名就……功成名就,可以名正言顺地上门提亲,可是这一切……这一切都毁在了秦芷岚手里!”
他怎么能不恨她?
秦夫人震惊地看着他:“你……你喜欢谢丹姝?可是你从来没跟我说过……”
“跟你说?母亲,跟你说起作用吗?!”秦正轩满眼讽刺和失望,“我曾经以为,以祖父的名声和秦家的地位,我跟谢家嫡女也算……也算是名当户对,可如今才发现自己错了,大错特错,大错特错!”
秦夫人见他快要站不稳了,连忙上前扶着他,面色僵硬:“轩儿,你……”
“以秦家已然崩坏的名声,谢家连看一眼都会觉得脏了他们的眼。”秦正轩推开她的搀扶,面上尽是悲哀憎恶之色,“母亲大概不知道,我前段时间在国子监的处境。”
秦夫人拧紧了手里的帕子:“轩儿,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母亲当然不会知道。”
“你一心一意纵容秦芷岚,哪里还能顾及到别的事情?”
“不管是秦家的命运,还是……还是我这个儿子的仕途,都比不上秦芷岚的喜恶重要!”
“古话说的好啊,娶到贤妻旺三代,娶到恶妻毁……毁三代!”
“我的姻缘是被秦芷岚亲手破坏的,我的仕途也是断送在她的手里,秦家满门清贵,全部毁在了她的手里!”秦正轩看着秦夫人,眼底浮现厌恶和恨意,“这一切,母亲才是罪魁祸首。”
秦夫人脸色刷白,不敢置信地看着他:“轩儿,你在指责我?你竟然指责我?”
娶个恶妻毁三代?
他是在指责她是个恶妻?
她是他的母亲,他怎么能这么说她?
“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,也没有她那样的妹妹。”秦正轩抬手摔出手里的酒坛子,冷冷看她一眼,转身往内院走去,“我会选择出家,秦家从此是兴旺还是衰败,将全部与我无关。”
酒坛在地上四分五裂,如同秦夫人此时血色尽褪的面容。
她身子晃了晃,急急忙忙追上去:“出家?轩儿,你不能这么做!你怎么能这么做?我不允许,我绝不允许!”
秦正轩虽然已醉酒,脚下却越走越快。
“轩儿!”秦夫人急急追了上去,“轩儿,你冷静一些,这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——”
“有她那样一个妹妹,我颜面无存。”秦正轩停下脚步,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,“母亲若想要我打消主意,那就让秦芷岚从这个家里消失吧。”
秦夫人如遭雷击,怔在当场,不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