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离和容阳在去东宫的路上,遇上了丽妃派来的太监,对方恭敬地拦住他们的去路:“丽妃娘娘说很久没见两位殿下了,让你们现在过去一趟。”
容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容离,显然已明白母妃召他们去的原因:“母妃这么快就知道了?”
容离没说话,沉默不发一语地跟着太监一起去给丽妃请安,他今天进宫单独一人,身边没带任何人,反而是八皇子身边跟了个小书童。
走进丽妃的宫里,兄弟二人给母妃请了安,才发现窦惠然也在。
“容离。”丽妃眉头微蹙,表情不太好看,“你跟惠然之间是怎么回事?夫妻是一体,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,非得闹得人尽皆知?”
容离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窦惠然一眼,窦惠然面色苍白,沉默地站在一旁,对容离和容阳的到来视而不见。
丽妃这里的状不是她告的,而是丽妃得知今日窦尚书要在早朝上弹劾容离,不解之下,才命人把窦惠然召进宫了解情况。
如今前朝后宫都知道了此事,想瞒也瞒不住,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弄清事情来龙去脉,知道缘由,若能解开误会自然好,若解不开……
丽妃叹了口气,她其实明白自己儿子的性情,无缘无故薄待自己的妻子不是他该有的行为,他理该是个有担当的男人。
所以这桩事做得着实让她无法理解。
“你们三人都在这里,本宫有话直说。”丽妃示意兄弟二人坐下,语重心长地开口,“我不想偏心任何一人,但是容离,你跟惠然成亲已有五个多月,夫妻之间若有误会,你该早些解决。若没有误会,你就不该冷落自己的妻子,当初更不该娶她,就算是为了太子——”
“不是为了太子。”容离淡淡开口,“窦惠然,我跟母妃单独聊聊,你先回去吧。”
窦惠然一怔,白着脸看他:“王爷冷落我这么久,如今我竟连知道真相的权利也没有吗?”
就算死也该让她死得明白。
容离语气冷淡:“如果你执意知道真相,我今晚会一五一十全告诉你。”
窦惠然抿了抿唇,起身朝丽妃屈膝:“既然如此,儿媳先告退。”
容离神色漠然,直到她离开,才平静地开口:“儿臣在王府里养的那个人不是少年,而是个女子。”
“女子?”丽妃诧异,随即皱眉,“若是你喜欢的人,大可以纳为妾室,何必遮遮掩掩,让惠然误会?”
宫女沏了茶奉上,容离端着茶盏,沉默良久:“容阳,你也出去。”
“我也不能听?”容阳面色一变,随即嘀咕了一句,起身朝母亲行了个礼,“儿臣告退。”
丽妃心头越发生疑,一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容离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母妃可还记得当年生下儿臣和容阳时,曾有不少大臣上奏折,说双生子不祥,会给楚国带来噩运?”
丽妃面色一怔,想到当年往事,心有余悸地点头:“本宫提心吊胆活了这么多年,就是因为这件事,怎么会不记得?”
就连容离和容阳知道这件事,也是她一次无意间透露的,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久,容离怎么会忽然提起?
“当初上折子弹劾的大臣很多,窦尚书就包括在内。”
丽妃抿唇:“既然当年弹劾的大臣很多,你又何必记恨于窦尚书一人?何况如今时过境迁,你跟惠然成了夫妻,一笑泯恩仇不好吗?”
容离淡道:“一笑泯恩仇听起来洒脱大度,可逝去的人能回来吗?”
丽妃一怔:“你说什么?”
容离敛眸:“当年的吏部尚书还不是窦惠然的父亲,母妃应该记得吧?”
十几年的时间听着漫长无比,可若是追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——尤其是刻骨铭心的事情,才惊觉那仿佛是昨日才发生的。
丽妃当时位份很低,对前朝之事不但毫无干涉之权,甚至连消息都闭塞许多,可那年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想忘记都难。
因为当时的吏部尚书是苏拾玖,他的大儿媳跟丽妃曾是闺中密友,感情最好的手帕交,她们甚至开过玩笑,若以后有了孩子,可以指腹为婚。
可当初怀胎时,丽妃怀的是双生皇子,而苏家儿媳怀的也是个儿子。
前朝以顾丞相为首,后宫以顾贵妃为首,仿佛约好了似的齐齐上折子弹劾双生子不详,唯有吏部苏尚书引经据典,辩驳双生子不详乃是无稽之谈,平民百姓双生子多得是,没见谁家不详。
他说这是上天的恩赐,绝不是不详。
皇上最终既没有采纳前朝的弹劾,也没有按照惯例给当时的丽妃晋位分。
且当时皇后刚进宫不久,双生子的不详难免也会影响到皇后,皇上着实不愿意为了此事大动干戈,所以顾家不得不暂时歇了这份心思。
好在只要丽嫔没有晋上妃位,按楚国祖制,皇子是没有资格竞争储君之位的,所以顾氏一党才没有穷追不舍。
但苏尚书的“不合群”却让顾贵妃记恨上了。
只是苏尚书为官清廉,不纳小妾,不养外室,不贪污受贿,不踏足青楼,让顾家连把柄都抓不到。
再后来皇后诞下九皇子时出事,阖宫上下沉浸在悲伤之中,再到顾丞相暴毙……那两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。
当时的丽嫔担心一连串的事情被怀疑到双生子不详的预言上来,长达两年的时间,她带着两个儿子待在后宫几乎不敢出门,除了例行请安之外,其他时候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,对两个儿子的保护更是到了病态的地步,连孩子生病都不敢轻易去找太医,生怕入了顾贵妃的眼。
可怕什么来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