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月光稀疏,云层遮蔽了月光,朦胧的光亮照进天界一处幽静之殿。
璇玑宫殿。
幽光从窗户之中斜射下来,在躺在床榻上的男子渡了一层银光,他一手纠着寝衣,弓着身子咳喘得甚是厉害,传遍殿内四周,那股心很痛很痛的感觉,脸色,指尖亦泛白得吓人。
一头墨发微闪着光,凉风从他的身上吹入,扬起丝丝缕缕,掬起的发丝仿佛能穿过他的身体,他咳得更加厉害了。
“陛下。”邝露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走近,发现润玉躺在床上脸色惨白,呼吸急促,他瞧见邝露进来,立刻就想起身。邝露慌忙放下汤药,去扶润玉。
“找到穗儿了吗?”润玉冷眼看着邝露,沉声问道。
邝露见着他这副样子,心里隐隐担忧着润玉的安危,可他开口的问的,竟是穗禾。坦言:“还没有找到。”语罢,端起一旁的汤药,羹匙搅拌一圈,舀了勺放到嘴里吹吹递到润玉嘴边:“陛下怒火攻心,这是我为你熬制的鸵鸟蛋汤来给你补补。”
而润玉一心瑕及穗禾的下落,哪里顾得上什么滋补汤药,血液中的躁动流淌全身,挥袖一把打翻了邝露手里的汤药,瓷碗伴着汤药摔成了碎片。
穗儿不在,他的毒谁也解不了。“找不到?那些天兵都是虚设的吗......”话还未完,手纠着衣襟吐了一口鲜血。
“陛下,你不要这样......”邝露一下蓄出了泪水,慌张上前伸手便要去扶润玉,却被他一把推开了。邝露只能讪讪跪着。
动静惊动了闻声前来的药王,他推开璇玑宫的殿门,便往床榻匆匆踏去,直言道:“陛下快快躺着,休要乱了心神,保重龙体要紧啊!”
见药王来了,邝露眼中的泪意流得更甚:“药王,自从穗禾公主离去后,陛下的身子可是一日不如一日,吐血愈来愈频繁了......”
“邝露!”润玉突然大喝一声。
润玉在药王几番劝说下终于躺下,药王便抓起了他的手把脉。指尖弹抚着脉象,药王的心情如同掉入冰窖那般,怎么会...怎么会这样呢。
润玉见药王不说话,于是开口问道:“药王,如何?”
药王思来想去要不要把事情告诉陛下,润玉看了邝露一眼命令:“邝露,你先退下。”
“陛下......”
“本座叫你退下!”
邝露含泪,三步一回头仍然不放心,心里不好的念想愈来愈重。
待邝露离去。
润玉的双眸刺红刺红,手欲要扶上药王的肩膀坐起:“药王,本座的病情,本座知晓,你也不用向本座隐瞒了。只是穗儿......”说起穗禾时,他的嘴角竟浮起一丝温度来,然而那眼神,却是寂灭的,“药王,本座真的...想她回来......”
药王无奈地摇摇头,直言说:“小仙无能,陛下,你如今已经是命不久矣了,何不放穗禾公主离去呢?你不能自私。”
药王的话如同在他心口插了一刀,血肉淋漓。“她对于本座而言有多重要,你们不懂。”他双眉一拧,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,他总是相信自己还有多少时日,他不甘心,就这样放手......
他曾以为穗禾是锦觅的替补,然而并非,穗禾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太多太多了,他错了。
润玉从怀里掏出白帕擦去嘴角的血,垂眸定然,竟是前日兜在怀里穗儿曾经穿过的白色纱衣,幽幽体香夹带着浓浓血腥味......
穗儿,倘若有一日,你知晓本座手里染上的杀戮均是迫不得已,你还会离开么?从称帝那时开始,本座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,只是天地间,唯有一个你......
药王亦是探了口气,这段情,究竟承了多少剧毒,能将一个人伤得遍体鳞伤。“陛下何必再自欺欺人呢。孙大圣顶天立地,他明知穗禾公主罪孽深重,却甘愿放下过往,他能给穗禾公主想要的一切,即便这段情不再,穗禾公主依然是无忧无虑的公主,而你呢,除了带给她痛苦,还有什么?”孙大圣对于穗禾的情,各路神仙有目共睹,润玉又何尝比得上。
“你虽然贵为天帝,但看得出来,穗禾公主并不是真的快乐。”
......
是呀,他自私!
他以为只有他能给穗禾想要的一切,身份权利,荣华富贵......只因,他是天帝,他拥有整个六界,他有的是权利,江山,家财万贯......他能给穗禾最好的。
但事已成定局,叫他如何甘愿放手。
他惨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泛起透明的玉光,此时脑海纷乱如云,总是不断会想着穗禾的凝脂玉体,已然勾动心中的弦,那丝丝幽香总是让他沉沦,浑身发出嗡鸣......
心,被紧紧揪住那般......
接过药王端来的汤药一饮而尽。
良久,润玉带血的唇角微微弯起,苦苦一笑,泪意从他眼睛弯起的小漩涡溢出来,漾及满脸,他颤抖着问:“药王,算数,本座还有多少时日?”
......
药王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璇玑宫殿门,润玉孤身坐在床沿遥望窗外月色不知在思及什么,任由唇角不停流落的血染红一片寝衣。黑夜里传来幽幽一声叹息,如同常年沉寂的愁绪,浓得化不开。
天帝一如反常,他已经有一天一夜尚未踏出七政殿了,药王道的话语仍隐隐回荡在耳边,白长袖的手,修长如玉笋,执狼毫毛笔尖沾点墨,细细批阅着奏折,发若黑瀑垂落腰间,常年茶饭不思,病容显而易见,他的唇,白得近乎无血色,臂弯里的腰身很瘦,清冷高挑。
外头侍卫禀